第11章 发生甚么事了？

“上课前，我想先和大家聊聊态度问题，这...”

“咚！”

讲台上的老教师都还没翻开教案，拧开保温杯，势大力沉的声响便让他哑然。

一秒“登出”的寒离，脑袋不听指挥地狠狠砸在实木课桌上，留下两只“空游无所依”的手，还保持着摸索试卷的姿态。

完蛋，又显眼了！

即便精神力大破，意识模糊，寒离却很清楚现在全班的目光都在朝他聚焦这件事。

“寒离，你对我的话是有什么意见吗？”

年过半百的语文老师，心态良好，语气平稳。

“没，楼老师，我正找试卷呢，”寒离艰难抬头，双手依旧在书堆里捣鼓，以示所言不虚，“刚才太专注了，一不小心...”

“又走神了对吧？”

楼老师微笑，连带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他抬手扬扬捏住的试卷，和蔼道：“别找了，站起来清醒清醒。”

“......”

忘了上次试卷讲了一半就被收回继续改的寒离，尴尬起身。

他默默低着头，就像被老师揪住把柄的学渣。

但实际上，在较长的刘海之下，寒离正疯狂眨眼补帧。

在刚刚的单方面碾压中，他看似轻松，实则...确实轻松。

除了借用神通，通过透支精神向未来赊借了不该有的海量灵力，杀死水恺的每一步真就如他曾推演的一样轻松。

可哪里不对劲啊......

寒离机械地眨着眼，在周围的欢笑声中，将原本模糊粘稠的视野，一点一点刷新到地球online该有的清晰度和帧率。

话说他的面板属性里，正义值是设定成这么高来着的吗？

不对劲！

哪怕自诩有爱心、公德心、道德心、责任心的四有“心”青年（笑点解析：这里的心和新同音，一字双关，还是谐音，令人忍俊不禁），向来冷静的他，也没可能被义愤冲昏头脑，以出新手村的等级去挑战四天王级别的对手啊。

两个世界的他精神记忆相通，这是早就探明的结论，两个世界的身体变化则似乎毫无相干，但人死如灯灭，修仙版寒离要是死了，现实中的他会落得什么下场，他也不可能用大无畏的实验精神，死一死试试看。

所以，一直以来，他给玄幻世界的自己，安排的角色基调就是闷声发大财，发掘能让现实世界受益的元素，这也是早就拍案定板的。

何以一朝目睹恶行，便怒发冲冠，甚至赌上或许“一尸两命”的未知风险？

“其言煌煌，其行昭昭......”

寒离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往昔画面，那是在观中读书时的时候。

夫子博采众长，不拘门户，除了必读的《道经》，他读的最多的就是圣人们的微言大义。

他当时年纪小，对那些文言文不怎么感冒，但上手读起来时却觉有浩然气淤聚心头，声音敞亮。

寒离...寒离...尔为寒离，吾亦是寒离？

寒离自问。

寒离叩问本心，没有“心魔”或“第二人格”之类的东西回应他的心声，回应他的只有楼老师。

“你们也别笑，”等台下的欢笑声沸腾两三秒，楼老师出声压下，“你们都能考到寒离这分数吗？”

楼老师展开手里改完作文后的卷子，试卷中央偏左大大的“110”红字，深深刺痛了一些乐于吃瓜的学渣。

但楼老师此举，并非是为了找补寒离的面子，相反，他继续看着寒离教育道：

“寒离，我知道你个人情况特殊，可能做不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学习中，可无论是真病，还是故意地哗众取宠，现在是高三，开学都两周了，你应该更加努力才对啊，而不是连卷子发没发都不清楚！”

“我问过其他科目的老师，知道你不是故意针对我，单单在我课上耍宝，也知道你哪怕从不参加晚自习，现在也有个中流的水平，哦，其中我的语文考的是很不错的，这一点我还要谢谢你。”

台下又是一阵爆笑。

“有什么好笑的？”

一手标准的反问后，楼老师继续对着台下的无声鸦雀们输出：

“同学们，这里是一中，你们考进来时都是十里挑一、百里挑一的千里马，想想初三时你们是怎么要求自己的，现在高三了，反而还要倒退不成？！”

“这里我要说的既是寒离，也不单是寒离，你们之中也有人和他一样偏科，也有人和他一样或许是因为看到其他更优秀的人，觉得自己怎么学都比不上人家，都考不了高分，就放弃，就摆烂，那你们就是自己放弃了曾经的千里之才，自甘堕落做了匹驽马！”

“......”

今日借题发挥的楼老师大谈特谈，还以个人的人生经历作为佐证，从当年大灾变时的求学之艰难，讲到如今条件之优越，从而论证了坚持与努力是多么重要的人生要素，并成功地消磨了一节课的三分之一。

随后的大半节课，全班五十四名学生几乎都被上了限时好学buff，噤若寒蝉着听完了整堂课。

下课铃响，提速讲完卷子的楼老师，看向中途被他叫坐下的寒离，抛出最后的结语：

“咳咳，寒离，还有班上其他人，距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要做千里马还是驽马，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楼老师就抱着教案爽利地离开教室。

原本如灵堂一样的教室瞬间活力四射，鸟语花香。

做完笔记的黄风朝右看，想宽慰一下被当做负面典型的寒离，却见这家伙好像根本没在反省，手下的草纸上不知何时写满了看不懂的鬼画符。

啊，没救了，这小子。

也对，他耳提面命的“慈父”关怀都拿这摆烂逆子没办法，朱老师不痛不痒的说教怎么可能触动这孽畜的灵魂？

事实也确实如此，楼老师的正面输出，放在寒离这压根没破防，或者说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他早就不在乎自己的人生了，个人前途这种玩意于他而言完全不重要。

刚才他一直在草稿纸上画镇魂、清醒之类的符咒，没指望在这没有半点灵力的世界里有什么用，纯粹是通过心理暗示来凝精聚神，修养过度透支的精神力。

缓缓吐出一口郁气，精神值重回及格线的寒离，重新变得耳聪目明。

见到四周有熟悉目光闪烁，听到耳旁自己名字被提及，寒离困惑地看向自己的“左右护法”。

“刚才发生甚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