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母杜氏

低头沉思了少顷，常今朝犹犹豫豫道出两句话。

“要说特别的，我倒是没发现。只不过给我灌下毒药的人穿的衣服是陈家侍卫的制式。”

“陈家侍卫！”

陈少允一下子就拧起了眉头。

“陈家侍卫。”

他口里反复重复这四个字。

“你想到了什么？”常今朝看他神情越来越严肃，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头。

长臂伸出来将常今朝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髻上，口中喃喃道：“这一世，我不会再让旁人伤害到你。”

“少允。”

常今朝揽住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他宽厚的臂膀里。

心里却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瞧着时候不早了，陈少允松开她。“洗洗脸，我们去见岳母。”

常今朝一听要去看杜氏，立刻从陈少允怀里撤出来，急切地整理自己的仪容。

看着她这般期盼的样子，陈少允清冷的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

二人携手出了房间，临月立刻跟上。

看到临月，陈少允淡漠的目光顷刻间变成了审视落在她的身上。

“都不用跟着。”

谁也没在意他的安排，就目送他们离开。

马车离开高陵城，来到城外的一个小院。

一下了马车，常今朝急急走了两步，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按耐住心中的急迫，随着成少允一步一步走进小院。

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推开了虚掩的窗。

窗内露出半张略带愁容的面庞，瞧过来的眼神都是黯淡无光。

可一看到常今朝，屋里的人立刻站了起来。

“岁岁。”

杜氏立刻从房里走了出来。

常今朝也扑向了杜氏。

“母亲，母亲！”

时隔多年，常今朝又再见到杜氏。这都是她都不敢想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顾抱着杜氏在哭。

杜氏也是手足无措，

“岁岁，先进屋吧。”

听到了陈少允的提醒，常今朝才松开了杜氏，拉着杜氏进屋。

“对，母亲，我们进屋说。”

常今朝又看了一眼陈少允。

陈少允心领神会。

“岳母，我先去旁边河边钓几条鱼，中午加餐来用。”

现在都已经是晌午了，等他钓回来鱼，都得饿死了。

杜氏知道他故意躲开，满意地冲着他点点头。“注意安全。”

没了旁人，杜氏拉着女儿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他对你还好？”

“都好着呢。母亲，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高家人有没有为难你？”

常今朝长的像极了杜氏，都是圆脸，软软的，又似花团锦簇。

只是杜氏长年累月的忧愁，眉头间染上了几分郁色。

“你们圆房了吗？”

“他言语里介意你和成礼的事吗？”

被问及这些，常今朝一脸镇定。“母亲，放心吧。他对我很好，至于表哥的事情，他表示都过去了。”

闻及此言，杜氏摇摇头。“你又搪塞我。我还不知道你吗？他还是介意了？”

常今朝委屈一瘪嘴，扑进了杜氏怀里。“母亲，他真的没介意。只不过我也是刚清醒过来，我们也没来得及谈太多事。”

杜氏叹了口气，眉宇的愁色更浓。

“孩子，你不懂男人。哪有不介意的呢。他要是不介意，只怕是你留在他身边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哪日你没了价值，也就该给他腾地方了。”

“他年纪轻轻，榜眼出身，又有陈家这个不倒的靠山，你们差距太大了。岁岁，日后你得万分小心才是。”

瞧着杜氏怕她被抛弃，常今朝噗嗤一笑。

“母亲，他不会那么对我的。”

“怎么不会？夫妻不在一条线上，他在前面冲，你在原地踏步，他早晚会嫌弃的。休了你还是好的，你手里也有薄产，吃穿不愁。”

杜氏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母亲就怕你被磋磨啊！母亲又帮不了你。”

看着杜氏簌簌掉下来的泪珠，常今朝的心里更是酸涩。

“母亲，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忧。”

她又从杜氏怀里起来，露出笑脸。

“夫君说了，让你以后跟着我们住。”

杜氏瞋她一眼。“你同意了？真是不懂事。出嫁了，哪有再和娘家人住一起的。就是你夫君同意，你也不能胡来。”

不过转瞬，杜氏又换了语气。

“你别担心我，我身边都有服侍的人，一切妥帖。”

说到这里，杜氏目光深沉，声音又变得肃然。

“岁岁，记得，以后你的母亲就是韩娟。陈家是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你本来就没靠山，想要站稳脚跟不容易。”

杜氏没再说下去，可是常今朝都明白。

“母亲，陈家人都该知道我不是韩娟所生了。我还遮遮掩掩，不是自欺欺人吗？”

这回换到杜氏冷笑一声。

“丫头，那些世家勋贵，哪家哪户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呢。家家都是心里清楚，但面上演着。演给谁看？是演给那些不知底细的人。”

常今朝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要她的名字记在韩娟的名下，管她是不是韩娟所生，她就是韩娟的女儿。她就可以拿着韩娟的名号给自己壮声势。

“母亲，那些名门世家都看着光鲜亮丽。”

听到她这么说，杜氏唇齿间发出一声冷笑。

“脸皮不够厚是坐不上人上人的位置。”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仆人过来禀报午饭做好了。

“去把公子请回来。”杜氏一边走一边吩咐仆人。

等陈少允回来，在常今朝脸上扫了一遍，也没说什么。

安静用过饭，陈少允才对杜氏说起她的打算。

“岳母，来高陵前，朝廷给了我任命，调任朱阳县令。”

“朱阳县令？”杜氏并不知道朱阳在何处。“你几时动身赴任？”

她怕陈少允把常今朝留在高陵。

“原定是明日。眼下岁岁身子得养两日，待她身子好一些再出发。到时候岳母与我们同去便是。”

陈少允看向常今朝，眉眼里都向她求奖赏的意味。

“刚刚岁岁跟我说了你的想法。你这般看重岁岁，我也很欣慰。那丫头被我惯得有些骄纵，做事随心所欲。你就多担待些。但是，我就不跟着你们去朱阳了。就在这个小院挺好的。你们安好，我在哪都一样。”

“岳母，您真不用考虑那么多。岁岁只剩下您和高成礼这么两个亲人。我倒是真心希望您能多陪陪她。”

杜氏笑了笑。“那等你卸任朱阳县令后的吧。你们新婚燕尔，两个好好磨合磨合才是。”

杜氏坚持不去，陈少允和常今朝也没办法。

吃过饭，三人又坐在屋里闲聊一会，欢声笑语环绕在小院四周。

瞧着日头渐渐西斜，杜氏将手抚在抹额之上。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

常今朝有心今晚留下来，可是看着杜氏一脸倦怠，手托着头，她只好噘着嘴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影子，杜氏在门口站了好久，眸光里都是对孩子的期盼和不舍。

等回了屋子，没了旁人，杜氏的嘴角却挑起一抹不寻常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