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人什么恶趣味?

“轩辕晖,我知道你的顾虑。”

周止天放下手里的帕子,目光正视他。

“但查到这一步,想抽身已经有些晚了。”

“如今不管是忘川酒馆,还是忘川酒馆背后的人,怕是已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轩辕晖紧皱眉头:“可是你这样……”

周止天摆摆手:“你说过,你信我。”

“这话可还作数?”

轩辕晖愣了片刻,才点头。

周止天点头:“这就够了。”

“你看着吧,这无头鬼,藏不了多久。”

他眯起眼,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薄雾遮了月,但那雾,终会散去。

很快会散去。

他有一种预感,这忘川酒馆的徐琴玉,与他有几分关系。

这案子,他必须得查下去。

笛家堡地牢,一个年幼的孩子提着刀,在尸山血海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痋虫嘶鸣声在耳边炸响,笛飞声猛然惊醒。

他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周止天正坐在床边给他把脉。

两人对上视线,周止天笑了一下:“醒了?”

“看你这一脑门的汗,做噩梦了?”

笛飞声没有说话,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抬手,却发现手上缠了一层绷带,再低头,发现身上的伤也都处理过了。

看了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的周止天:“你没事吧?”

周止天诊脉的手顿了一下,抬手去扶他。

“我能有什么事?你可比我遭罪多了。”

今早他来看的时候,那一身伤实在触目惊心。

不过好在有悲风白杨护体,经脉算是续上了。

扶着笛飞声坐好,周止天敛袖将边上那碗药端过来:“呐,趁热。”

想了想,笛飞声那双手怕是不能捧碗,便抵到他嘴边。

笛飞声抬手扶着,一碗漆黑的苦药汤子很快灌了个干净,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周止天放下碗,从腰间摸出一颗糖,剥开油纸递了过去。

笛飞声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张口咬了下去。

他本以为也会是药,但入口清甜,让他有短暂的晃神。

周止天开口道:“今日我要去忘川酒馆一趟,你这样,能同去吗?”

笛飞声点头,又摇头:“你先替我写一封信。”

周止天自然知道这封信的用意,径直转身坐到桌边。

与其说他知道,不如说早有预料。

桌边早就准备好了纸笔,如今将宣纸铺开,便可落笔。

金鸳盟盟主受了这么大罪,能不想方设法地讨回来?

怪就怪那徐琴玉不长眼,抓谁不好,偏偏抓了这尊大佛。

有朝廷的势力,再加上金鸳盟,这忘川酒馆背后的人,便是会飞天遁地,也得现形。

笛飞声见他这样,眉头皱一下,又舒展开。

跟聪明人打交道,好处是省事,坏处,则是这种被看穿的不爽。

“彻查忘川酒馆徐琴玉,及其背后势力。”

简短一句话,周止天提腕落笔,行云流水。

笛飞声扫了一眼,纸上的字迹并非李相夷的,看着普普通通。

“你倒是很会模仿字迹。”

周止天笑了笑:“技多不压身,先前为了生计,也替人写过不少家书。”

这个先前,自然是之后李莲花的事。

笛飞声看着他,脑中又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幕。

先前?李相夷还有什么先前?

李相夷的过往,难道与他认识的不一样吗?

究竟是什么,让那个意气风发的剑神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只是碧茶毒吗?

“李相夷。”

周止天折起信,低头应了一声:“哎,笛盟主请讲。”

笛飞声问出那句萦绕在心头多时的话:“你,到底是谁?”

周止天将信封装好,这才撑着桌面站起来:“我现在啊,一条孤魂野鬼罢了。”

他转过身,看向笛飞声,晃了晃手里的信:“这信呢,我先替你寄到金鸳盟,不过这字迹,他们可不一定认得。”

笛飞声看了他好一会,才偏过头:“你从我身上找一件东西,一同送去,他们自然知道。”

倒不是没有暗语,但终归是金鸳盟内部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告诉周止天。

周止天打量他一下,伸手拔下笛飞声头顶那根发簪。

“我看这个就不错。”

说着,将那发簪丢进了信封中。

没了发簪的固定,笛飞声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没来由的让周止天想起了展云飞。

李相夷一时意气,险些误了人家姻缘,实在是罪过。

虽然误不了笛飞声的姻缘,但总不好让他这副模样招摇过市。

左右看了一眼,抬手将裹纱帐的绸带扯了下来,绕到笛飞声背后。

“一会吃过饭,轩辕晖去府衙提审忘川酒馆的人,我去酒馆仔细看看。”

“府衙那边相对安全些,你……”

他一边帮笛飞声绑头发,一边开口道。

笛飞声活这么大,从不将后背如此展示给一个人,还是靠得这样近的距离。

但他现在确有不便,也只能僵硬地挺直身躯,尽力压制着转身一掌劈过去的本能。

至于周止天说了什么,半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周止天退开两步,有些满意地挑起眉头打量自己的成果。

笛飞声这才放松下来,回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呃……啊对,我说,你去府衙那边跟轩辕晖审案,还是跟我去酒馆?”

“府衙那边会安全些,你现在受着伤……”

笛飞声打断了他:“去酒馆!”

他眼中轰然绽开一股狠厉的煞气,周止天低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老笛,怪我把你卷进来,才害你遭了这种罪。”

不过,这也算好的走向。

说明从他拉笛飞声入局的那一刻开始,未来,就已经在改变了。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眼底的凌冽却收敛几分:“是跟你脱不了干系。”

“但本尊并非愚昧迁怒之辈,她做的事情,又怎能算在你头上?”

周止天没有搭话,见他以掌根撑床想起身,便上去搭把手扶一下。

既然定好了行程,两人便一同下了楼去吃饭。

笛飞声背着刀,两只手都缠了绷带,行动不便,只能捧着馒头啃。

轩辕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笛飞声背后那个招摇的结。

系得很漂亮,就是过于轻盈了,显得女气。

这个结他有印象……对了,他曾经在女装的周止天身上见过。

他看了一眼眉目冷峻的笛飞声,又看了看他背后那个结,再看一眼周止天。

翻了个白眼。

这人什么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