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提着灯笼走了，书肆又陷入了黑暗。
秦墨白也不想摸黑吃饭，可店里的最后一点煤油，昨天已经用完。
太穷了啊！
正感慨着，屋内突然亮起了红光。
秦墨白寻光看去，就见九尾狐掌心里托着一团火焰，将半个书肆都照的红彤彤的。
“还是阿九对我好。”秦墨白笑着道。
“别乱给我取名字。”
“好吧。”
秦墨白摸了摸鼻子，起身端了窗台上的粗瓷大碗，朝着柜台那边走去。
“你可要吃?”
九尾狐瞥了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吃。”
被他拒绝，秦墨白要一点儿也不失望。
不吃刚好，这么一碗汤饼，刚好能让让他填饱肚子。
汤饼就是汤面。
豆腐好似用油煎过，煮出来的汤是奶白色的。
汤饼颜色有些发黄，应该是白面掺杂了杂面做出来的。
出锅之前还放了鲜嫩的菜叶，碧绿碧绿的。
一碗热热的汤饼下肚，秦墨白舒服的喟叹出声。
九尾狐嫌弃的看了秦墨白一眼，“不过是粗茶淡饭，还没有肉，有什么好感叹的。”
“你不懂。”
“我才不想懂，明日再不给我买肉，就先吃了你一只手。”
说罢，九尾转身往卧房走去。
这家书肆门面是三间，有一间当做了卧房，另外两间都是门脸。
还有一道门通往后院，后院里是厨房柴房和茅厕。
九尾狐睡了卧房，秦墨白自然不会跟上去，他怕九尾狐梦中饿极了，将他吃掉。
虽刚睡醒，但腹中饱饱，血气上涌，秦墨白又犯困了。
关上门窗，秦墨白就躺回了躺椅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果然是个大晴天。
时间尚早，但明媚的阳光已经透过破烂的窗户照进了屋里，落在了秦墨白的脸上。
秦墨白缓缓睁开眼，只觉身上有些沉。
垂眸看去，却见九尾狐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为了原形，正蜷缩着身子，躺在他腿上睡的正香。
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它小小的身体都包裹了起来，也给他带来了丝丝暖意。
怪不得这一夜也不觉得冷。
秦墨白嘴角勾起，抬手就想去摸九尾的头。
快要触碰到时候，九尾却突然睁开眼，一口咬了上来。
秦墨白能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尖牙扎着他的皮肤，有一点点的刺疼。
九尾狐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瞪着秦墨白，片刻后松了口，轻轻一跃就从秦墨白的身上跳了下去。
落地无声，转眼就跑进了卧房。
秦墨白这才看向了自己的手。
手上有几个小白点，是九尾狐刚刚咬出来的，不过几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墨白起床洗漱，开了店门。
雨后天晴，又是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还带有一丝丝的凉意。
深吸一口气，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秦墨白打开柜台上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枚铜板，走向对面的胡饼摊。
没有馅儿的胡饼一文钱一张，比秦墨白的手掌要大一些。
秦墨白买了两张胡饼，摊贩用干净的叶子给他包了，递到他手上。
刚出炉的胡饼热气腾腾，表面焦脆，内里酥软。
这样的胡饼最是好吃。
但若是能配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吃，那绝对更好吃。
只可惜现在一穷二白，买不起羊肉汤，只能回书肆里配着凉水吃。
九尾狐已经坐在了书肆里，看到秦墨白拿回来两个胡饼，视线在胡饼上转了两圈。
秦墨白走过去，将胡饼给了她一个，“吃吧。”
“不吃。”
“你不饿？”
这是他们穿过来的第四天，九尾狐总共也就吃过两口豆腐。
“饿，今日再不给我买肉，我就要吃人了。”
见她不愿吃，秦墨白也没勉强，自己一口口吃了起来。
刚吃完胡饼，王老五就来了。
并不热的天，王老五的鼻尖却冒了汗，“我刚刚将豆腐和婆娘送到了西市，让秦掌柜久等了。”
“你可以卖了豆腐再来。”
“不用不用，我那婆娘一人就行，都是做熟了的。”
秦墨白也没再拒绝，只等着赚了银钱分他一些，也算是没白吃他几日的豆腐。
“那就走吧！”秦墨白对王老五说着，同时转头看向了九尾狐，“你可要去？”
九尾狐眼波流转，“奴家也要去，奴家一人在店里，心中害怕呢！”
王老五闻言，汗流的更凶了。
秦墨白无奈的看了九尾狐一眼，只能关了店门，带着她一起去，“去了莫要捣乱。”
“奴家不会的。”九尾狐乖巧应下，声音温柔如水。
王老五不敢去看，心中去在感叹秦掌柜好福气。
秦掌柜的娘子才是娘子，不仅长相好看，说话也温柔，再想想家中的母老虎，不禁摇头叹息。
不能比！不能比啊！
-
三人一同上路，路上，王老五简单讲了一下他们要去的这户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户人家姓顾，顾家大郎早些年去游学，年前才归家。
这本是一件喜事儿，但顾大郎回家后，家里却频频发生怪事。
除了家中的老太爷外，家里的男子行为举止，言行谈吐，都变得如同女子一般，而家中的女子却又如男子一般。
不仅如此，这些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男子，只是被人用妖法换了身体，魂魄被装在了女子的身体当中。
顾家祖上是耕读传家，现在有两代人在朝为官，都在翰林院修书撰文，虽无实权，但胜在清流，官声不错，且治家严明。
突然发生了这种事儿，一开始只害怕丢人，不敢往外传，也未曾请人来看。
但近些日子闹的有些凶了，这才不得不请了大理寺的人来家里查看。
秦墨白三人到顾家门口时候，顾家大门敞开，隐约可听院中乱作一团，吵吵嚷嚷。
看到三人，老管家立即走了过来，“你们是何人？来此作甚？速速离开！”
王老五有些紧张，作揖行礼，“还请通禀一番，这是秦掌柜，擅长捉妖鬼精怪，听说了贵府发生的怪事，特来帮忙处理。”
老管家闻言，狐疑的看向秦墨白。
就见秦墨白穿着破旧且不合身的道袍，长得倒是俊秀，只可惜有些过于瘦弱了。
这样的人，能捉妖鬼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