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长安城，繁花绿柳，阴雨绵绵。
长青街的拐角处开着一家破旧的书肆，牌匾都已经破旧的掉了漆，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志怪杂谈。
书肆里并未点灯，光线昏暗。
秦墨白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从窗户看着外面街上来俩来往往的行人。
穿来这里已有两天，一本书也没卖出去。
原身不仅开了这么一个书肆，还是个降魔除妖的道士，但这两天也没人上门寻求帮助。
柜台的抽屉里还有十个铜板，就算全买胡饼，也吃不了三天。
真穷啊！
秦墨白动了动脑袋，一个姿势太久，脖子都僵硬了。
正在这时，有个穿着蓑衣的人逐步靠近窗户。
“秦掌柜，我刚在西市买的鱼，又大又肥，特意给你送来一条，煎炸煮炖都好吃。”
秦墨白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但只听声音就认出了来人。
这人是住在后面那条街上的王老五，和原身并没有什么交集。
但秦墨白穿过来那天，阴差阳错帮王老五赶走了一只地精，救了他一命。
王老五很是感激，这两天每天都要送吃的过来。
王老五家里是做豆腐的，之前送来的都是豆腐。
秦墨白正想着，就听王老五又道，“我还拿了一块豆腐过来，秦掌柜可以和鱼一起炖汤。”
准备的还真齐全啊！
秦墨白笑着拒绝，“你赚钱也不容易，买了鱼带回家去，给家里人补补身子！”
“这鱼便宜，我买了两条呢！这条是专门给秦掌柜的。”
“有多便宜？”
这里并不是记忆中的大唐，风土人情却有些相似，不至于民不聊生，但普通百姓的日子依旧艰难。
像是王老五这样以卖豆腐为生的小商贩，从年头忙活到年尾，每天从天亮卖到天黑，赚的钱也就够糊口而已，很少会买肉食。
鱼肉一斤三文，像是这样的大肥鱼，至少也有五斤重，那就要十五文。
十五文啊！
比他的存款都多！
王老五笑的憨厚，“这么大一条鱼，才五文钱！秦老板你就放心吃吧！要是吃着好，明日我还给你送。”
王老五说着，就把手中的篮子放在窗台上，快步走了。
秦墨白看着王老五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生怕他不要啊！
正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在窗户边一闪而过。
篮子还在窗台上，里面的鱼却没了。
秦墨白也不惊讶，缓缓转头朝柜台看去。
原本空空如也的柜台上，多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娇媚女子，女子手中正捧着那条大肥鱼，满脸享受。
“臭男人，奴家跟着你两天，吃了两天的豆腐，今日总算能开开荤了。”
女子不仅长得娇美，声音更是酥软，听的人半边身子都能麻掉。
秦墨白却不为所动，也不管她，自顾自的晃着摇椅。
“呸！呸呸呸！”
女子重重的将鱼扔在地上，“这什么东西？吃进嘴里如同棉线一样！男人果然那没要一个好东西，竟然敢拿这种鱼糊弄我，我这就去吃了他。”
即便生气发火，声音也依旧娇娇软软。
她说着就要走，身后隐隐有九条火红的尾巴在疯狂的摇摆，却又看不真切。
“他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我的。”
秦墨白说着抬起手，在空中做出抚摸的动作，像是在给女子顺毛。
娇美女子身子不受控制，一阵红光闪烁过后，就变成了一只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
红色的九尾狐，毛色鲜艳，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十分的漂亮。
九尾狐瞪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怒气冲冲的走向秦墨白。
“你救了他，他却拿这样一条鱼骗你，你竟然不生气？你该不会是穿越的时候，把脑子给弄丢了吧？”
秦墨白依旧笑的温和，整个人十分的淡然，“他也是被骗了。”
“被骗了？九尾狐歪了歪头。
“是，人类老实，又无看破一切虚妄的眼睛，时常会被骗。”
九尾狐龇牙，洁白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没多少凶狠，倒多了些许的可爱。
“人最是狡猾才对！你是人，自然向着人说话。”
她气哼哼的偏过了头，胸前一起一伏，显然是气狠了。
“你若不信，只等着就是。”
“等什么？”
“等他再来。”
秦墨白看向窗外，九尾狐纵身一跃，跳到了他身上，就这么趴了下来，也看向了窗外。
看着这火红的皮毛，秦墨白缓缓抬起手。
还没触碰到一根毛，就听到了九尾狐的声音。
“臭男人，敢摸奴家一下，手给你咬掉。”
秦墨白哑然失笑，默默的收回了手。
这九尾狐，不论是显露真身还是化身为人，总往他身上跳，却从不允许他主动摸她一下。
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外面还在下雨，细雨如丝如雾，来往的行人皆是神色匆匆。
等了小半个时辰，王老五就又来了。
此时的王老五十分的急切，人还没窗户边，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秦掌柜！秦掌柜！那鱼你还没吃吧？那可不能吃啊！”
听到王老五的声音，九尾狐身上红光一闪，又变成了人形。
王老五这时也到了窗户边，一眼就看见秦墨白躺在躺椅上，一个身着红衣长相娇媚的女子伏在他胸口，姿势极为暧昧。
女子皮肤白皙，纤纤玉手撑在秦墨白胸口，缓缓坐直，却并未起身，就这么睁着一双狐狸眼看着他。
王老五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跳加快，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秦墨白见状，轻拍了一下女子的腰。
九尾狐媚眼如丝，横了秦墨白一眼，视线却也从王老五身上移开了。
王老五只是普通的凡人，一个对视就能被九尾狐迷了心智。
九尾狐轻哼一声，将头撇向了一边，修长白皙的脖颈却更加惹眼。
王老五不敢再看，慌乱的将头垂下，冷汗岑岑，却还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那鱼...我回家煮了后发现，吃起来如棉一般，不仅毫无味道，在嘴里也嚼不烂，不像是正经鱼。定然是什么妖精变化出来的，我们都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