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降世

江苏沛县出了一位“真命天子”,他姓刘名邦字季。父亲名叫刘执嘉,为人敦厚善良,乡亲们很喜欢他,都称他为太公。母亲与太公年龄相当,人们都叫她刘媪。刘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刘伯,二儿子名叫刘仲。刘媪第三次怀孕时,与前两次不大相同。

相传刘媪有事外出,路过大泽,觉得过于劳累,便坐在堤上闭目养神。似睡非睡中,突然看见一个金甲神人从天而下,她顿时吓晕过去。太公到家见妻子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十分挂念,就出去寻找。远远地看见岸上躺着一个人,好像是自己的妻子,只是半空中有云雾罩住,隐约像有蛟龙飞来。太公害怕,停住脚步不敢近前。一会儿,云开雾散,天空明亮起来,他才敢靠前看,果然是妻子刘媪。只见她欠身欲起,睡眼蒙眬,刘媪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太公叫了数声,她才睁开眼睛。

不久刘媪就生下一个男孩。这个孩子长颈高鼻,左腿上有七十二颗黑痣。太公认为这个儿子非同寻常,就给他取名刘邦。太公家世代都是农民,刘伯、刘仲继承祖业,随父亲在田间劳作。刘邦长大后,却不喜欢耕田,只喜欢四处游逛。太公多次劝诫,刘邦都不思悔改,太公也只好由他去。后来刘伯、刘仲相继娶妻。刘伯的妻子很吝啬,见刘邦堂堂七尺男儿,正是一个壮丁,却好吃懒做,便心生厌恶,口出怨言。太公听说后,就分了家产,让刘伯、刘仲带着妻子到别处居住。刘邦尚未娶妻,仍然跟着父母。

光阴流逝,转眼刘邦已经二十多岁了,仍旧终日游荡,不务正业,又常常拿出家中的钱财结交朋友,整天吃喝玩乐。太公本来以为刘邦天资聪颖,对他另眼相看,现在见他一事无成,就斥责他是无赖,连他的饭都不愿管了。刘邦却不以为意,有时害怕父亲责骂,不敢回家,便到两个兄长家去蹭吃蹭喝。毕竟手足情深,两位兄长也让他一同吃住。

刘邦经常爱邀请朋友到一家酒馆喝酒。酒馆是一个妇人开的,一来二去,他们也就熟了。刘邦每次来店中,就会招来很多客人聚集在这里,她也比平时多赚数倍,妇人暗暗称奇。所以刘邦每次赊酒,她都一概答应。刘邦平时喜欢喝酒,有时喝醉了,懒得走,索性就在座上睡一夜。那妇人本想叫醒他,谁知他头上竟现出金龙。那妇人猜想刘邦日后必是贵人,所以每到年终结账,也不向刘邦追讨银两。

成年后的刘邦也想做些事情。幸好他交友广泛,有几个人替他谋划,不久便得到一个差事,当了泗水亭长。亭长遇到大事,就得上报县令,因此常与一些县吏有往来。其中与刘邦交情最好的就是沛县的功曹,此人姓萧名何,与刘邦同乡,熟悉法律。萧何对刘邦格外关照。刘邦有过错或失误的地方,都会帮他解决,使他化险为夷。

一次,刘邦奉命去咸阳,办完公事,就在街上闲逛,只见城中宫殿巍峨,车马华丽,传闻是秦始皇坐着銮驾巡行咸阳。刘邦在旁遥看,御驾走后,他感慨道:“大丈夫理当如此啊!”

又过了好几年,刘邦年近壮年,却还没有妻室。有一次,他和萧何等人闲聊。有人说县里来了一位吕公,名父字叔平,与县令关系很好。这次为了躲避仇家,带着家眷来到此地,县令让他在城中居住,凡是该县的官员,都要出资相贺。刘邦说:“贵客到来,应该重贺,刘邦定当前去。”说完,大笑不止。

第二天,刘邦依约进城,找到吕公住处,昂首挺胸地走进去。萧何此时已经在厅中,替吕公收受贺礼,一见刘邦到来,便说:“贺礼不满千钱,得坐堂下!”刘邦听着,就写上贺钱一万。下人将此事通报吕公。吕公见他贺礼如此丰厚,格外惊讶,便亲自出去迎接,请他上座。端详了好一会儿,见他与常人大不相同,格外优待。萧何知道刘邦缺钱,笑着说道:“刘季爱说大话,恐怕又是信口开河。”

吕公在一旁明明听见了萧何的话,却仍然邀请刘邦上座,刘邦也不推让。众人依次坐下后,刘邦举杯痛饮,兴致勃勃。到了酒终席散,客人纷纷告辞,吕公想单独留下刘邦,便对他示意。刘邦因吕公盛情挽留,只能留下。客人走后,吕公对刘邦说:“我小时候就会给人看相,从没见过你这样奇异的相貌。请问你娶妻了吗?”刘邦回答说没有。吕公又说道:“我有个女儿,愿意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刘邦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立即翻身下拜行礼,并定下了迎亲的日子,然后就走了。

吕公告诉妻子已将女儿吕雉许配给了刘季。妻子愤怒地说:“都说女儿生有贵相,将来一定会嫁给贵人,沛令来求婚尚且不行,为何要许配给刘季?难道刘季是贵人吗?”吕公说:“这事不是你们女人所能知道的,我自有我的理由。”妻子还是不同意,但毕竟妇人的权力不及丈夫,只好听从吕公的安排。

转眼迎亲的日子到了,刘邦穿着华服,亲自来迎娶。吕公令女儿穿戴齐整,跟随刘邦回去。刘邦见吕雉仪容秀丽,风采逼人,就拉着吕雉的手回家去了。几年后,吕雉为刘邦生了一儿一女。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秦廷颁诏,令各郡县遣送罪犯,到骊山修筑皇陵。沛县县令接到诏书,便提出了牢里的罪犯,由刘邦负责押送。哪知刚出沛县,就逃走了好几人,往前走了几十里,又有好几个人不见了。刘邦孤身一人既不便追赶,又怕事情压不住,十分烦闷。走着走着,正好看见前面有酒馆,干脆就坐下来大喝起来。

忽然,刘邦酒兴大发,转身对众人说:“你们到骊山也是受苦,最终也难逃一死,我现在把你们都放了,给你们一条生路,怎么样?”众人巴不得有这一天,听了刘邦的话,均感激涕零,连连称谢。刘邦一一解开绳索,挥手让他们离去。众人担心刘邦出事,便问道:“你不忍心让我们去送死,此恩此德,我们誓死不忘。但你该如何回县里交差呢?”刘邦大笑着说道:“你们都走了,我也只好逃了,难道还回去报告县令,自寻死路吗?”听完刘邦的话,有几十个壮士齐声对刘邦说:“像刘公这样大仁大义之人,真是少有,我们情愿追随你。”

刘邦于是带着这几十个人,乘着酒兴,趁天黑逃走。由于害怕被县令知道,不敢走大路。小路中既有荆棘,又有泥洼,再加上夜色昏暗,不方便走太快。刘邦醉眼模糊,慢慢地走着,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叫嚷,正要询问何事,前头的人已经掉头回来,说有大蛇挡路,长数丈,不如再原路返回,另选一条路。刘邦不等他说完,勃然大怒道:“壮士行路,岂能畏惧蛇?”说着,只身一人往前走。才走几十步,果然看见有条大蛇横在那儿,他拔出剑,走近蛇旁,手起剑落,把蛇劈成了两截。于是众人接着赶路,又走了几里,刘邦忽然觉得酒气上涌,就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坐下打盹。一觉醒来,已是黎明。

这时走来一个人,也是沛县人,认识刘邦,他吃惊地说:“怪事!怪事!”刘邦问道:“何事奇怪?”那人说:“我刚刚遇到一个老妇人在那里痛哭。我问她为何哭得这样悲惨,老妇人说有人杀了她的儿子。我又问她的儿子因何事被杀,老妇人用手指着路旁的死蛇,哭着说她儿子是白帝子,变成蛇挡在路中间,现在被赤帝子杀死了,说完又泪流不止。我想莫非老妇人疯癫,把死蛇当作儿子,正想说她几句,老妇人已经不见了。这岂不是一件怪事?”刘邦沉默不语,暗想:蛇是被我杀死的,为何会有白帝、赤帝这种说法呢?话虽近乎荒诞,总不会无缘无故,将来必有应验,莫非以后我真要做皇帝吗?想到这里,不禁又惊又喜。那人还以为他酒醉未醒,便不再与他说话,掉头离开。刘邦也没有回沛县,与几十名壮士到芒、砀二山间避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