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羡的脸颊白了些，眼中闪过惶恐，喃喃道：“那可就惨了。”
“洞天的入口只是一块砖，你又将那阵法合上，掩住了砖，他难道还能发觉？就算发觉了，难道还能解开阵法进来？”夏辞握住了剑柄，缓缓后退，盯着洞天入口。
夜小羡看了看镇静的少年，紧张退去了些：“我不知道，但他能一直跟着我，肯定有特殊的手段。那阵法挺高明，想要暴力破解的话，至少需要第三大境的力量。”
“唯有清风剑的真意能打开阵法，对方应该没有第三大境。”夏辞放松了些，“就算有，闹出的动静也不会小，这里可是永乐城！”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第三大境？”夜小羡看着夏辞。
“你才洗髓，只是六国贵族，用第三大境的强者来抓你，太大材小用。”夏辞想到五年前徐守节说过类似的话，忽然有些不安。
他补充道：“潜入你们六国，可比潜入永乐城容易多了，不必在此处动手。”
夜小羡的脸更白了，她咽口唾沫：“要是我不只是六国贵族，现在才是接近我的最佳时刻呢？”
夏辞的脸也白了。
“你能打得过第三大境的修士吗？”夜小羡期盼地望少年，藏着金色幽影的眸子如同汪着一池春光。
夏辞很想打得过，但他才洗髓七脉，别说第三大境，就是第二大境，他也打不过。
第二大境名为天人大境。在洗髓大境里只有廖廖几人才能领悟的真意，到第二大境，是人人都有的东西。
两人只能期盼，对方发现不了阵法，发现不了青砖，发现不了浓雾洞天。
……
罗教妖人名为李固言。
他顺着夜小羡留下的气味，一路来到藏经阁的砖墙前。
雨已落下了，拍打窗户，激烈而聒噪。
李固言伸手摸了摸墙壁，取出腰间的玉葫芦。玉葫芦有巴掌大，很薄，玉质通透，一个漆黑的影子在葫芦里，叩击着玉壳。
李固言晃了晃葫芦，黑影滚到了一旁，团起身子。等葫芦平静，张开了六只细小的足。
它来到墙壁的方向，继续用脑袋叩击。
这是一只用于追踪的妖虫，是罗教教主的宠物，为了抓捕少女，借与他用。
李固言本以为多此一举，现在才知道教主深谋远虑。
他拔开玉葫芦的塞子，妖虫爬出，停留在两块青砖的缝隙上。
少女就在此处。
他用灵力试探砖墙，未果，又调用神魂的力量，终于发觉了阵法的存在。
李固言能接下这次任务，便是因为他的阵法造诣深，能对抗主修阵法的夜小羡。他看出阵法的精妙，知道要第三大境才能用蛮力破开。
而他只是第二大境，距离第三大境还有不短的距离。
收回妖虫，放下手掌，他在藏经阁中转起来，一楼转完，又上二楼。
他在二楼楼梯处的墙壁前停了会儿，这里的青砖上有划痕，不过划痕已被破坏。
他又在二楼角落里停了停，蹲下身，瞧角落的尘土。
此处的尘土不该这么多，仔细看，尘土并非均匀的排布，走势如同卷起的风。
是清风剑法。为何要在室内练清风剑？
回到一楼，他沉思片刻，伸出食指。
一道风卷在他的指尖，青砖倏然亮起，七道符文出现。
他竟也会清风剑法！
符文已出，顺序不是难题，李固言很快划出一条线，青光碎裂，阵法破除，一块新的青砖出现在那两个青砖的缝隙中。
李固言又点青砖，雨声和风声消失不见，他来到了一片浓雾中。
果然是一处洞天！
他看四周，没有少女的踪迹，轻拍玉葫芦，妖虫向着一个方向叩击。
他的笑更灿烂了。
……
浓雾本是绝佳的躲藏之地。夏辞已研究了好几日浓雾洞天，都不敢说能辨清方位，想在浓雾中找人，更是大海捞针。
偏偏李固言手上有追踪气味的妖虫，浓雾也无法阻拦那妖物的感知。
“停下。”浓雾中，夏辞的声音响起。
李固言站定，看向声音的方向。
“你是怎么进来的？”夏辞又问。
“那阵法的确精妙，但还是差了些火候。”李固言回答得很模糊。
夏辞和夜小羡的心一沉，对方居然真是第三大境的强者？
“你能进来，定是懂得阵法，那么，你也该知道，你脚下的是何种阵法。”夜小羡高声道。
李固言低下头，用神魂探了探地面。冷硬的土地下，十八样灵珠摆着，中央还有一枚珍贵的灵髓。
“是戮妖阵？”他看出了玄妙。
“不错，正是百年前剿灭了一位魔将的戮妖阵！”夜小羡傲然道。
“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我已通知了自家长辈，他们都在路上！”夏辞又道。
李固言扯出笑：“戮妖阵是很恐怖，布阵的灵珠和灵髓也是极好的材料，但我怎么觉着，这阵法没有布置完成？”
夜小羡面色大变。戮妖阵威力巨大，布置的难度当然也大，就是状态最佳的时候，她也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来布置，还不一定能布置成功。
这洞天灵气比正常灵气难得多，她能短时间内摆出个完整样子，已是超常发挥！
“你不信可以试试。”夏辞接过话。
“你又是谁？”李固言探手入怀，取出藏在衣服里的长剑，缓缓拔出。
“青羊学院，夏辞。”夏辞没有隐瞒。他自认有些名气，说不定可以镇住对方。
“原来天损真人的传人。”李固言瞥一眼地面，温和道，“我的任务只是羡殿下，夏公子应是意外闯入，骑虎难下。请夏公子放心，我罗教暂时不想与天损真人为敌，只要夏公子交出羡殿下，在下立即离开。”
停顿片刻，他的语调一转，嗓音尖利：“若夏公子执意插手，今日免不了让天损真人难过了！”
浓雾中，夜小羡慌张地看向夏辞，有恐惧，也有愧疚。
“离间计罢了，来抓你的，也不妨碍抓上我。”夏辞小声安抚少女。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怕你中了计！”夜小羡鼓起脸，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着少年，“我们又不认识，发现那符文的时候，你差点儿拔剑砍我呢！”
她竟还记着那天的仇。
片刻，少女脸上的娇嗔散去，她垂下头，沮丧道：“要不你还是答应了他，说不定他真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