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传说

“别装蒜，赶紧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啥？”格雷福斯意识到事有蹊跷，迫不及待地追问崔斯特。

崔斯特看向潘和亚索，两人只是微笑，显然不打算插话，崔斯特便清了清嗓子，将前几日的剧变始末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哎呀！”格雷福斯懊恼地直拍大腿，长吁短叹，“早知道我就快些搭船过来了，这么过瘾的事竟然没轮到我。你们真把普朗克那个海盗头子干掉了？该不会是唬我吧？”

“保证童叟无欺。”崔斯特随手一指，“不信你随便拉个人问问，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比尔吉沃特，连三岁小孩都能倒背如流。”

格雷福斯闻言愈发懊悔，不断唉声叹气，随后举杯向潘和亚索殷勤劝酒，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潘和亚索不喜杯中之物，只是浅尝辄止，格雷福斯却一连喝个不停，没机会对着普朗克和海盗们来一枪，似乎当真令他深感遗憾。

“他就这脾气，总爱凑热闹。”崔斯特笑着说。

就在这时，潘忽然听到外面有个清脆的女声说：“他们多半又躲在这儿，我们进去瞧瞧。”

一听到那个声音，潘和崔斯特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地朝着后门跑去，临走前不忘向亚索和格雷福斯叮嘱，就说今天没看到他们。

格雷福斯自然老大不解，瞪眼发呆，只见潘二人前脚刚溜掉，后脚便有两个漂亮迷人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金克斯和莎拉刚进门，看到亚索表情僵硬地站在酒馆里。

“咦，亚索大哥，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金克斯诧异地问。

亚索其实也准备跟着一起溜掉，但是潘二人动作太快，让他迟疑之下错过了时机，眼下进退两难，突然急中生智地指着格雷福斯说：

“今日在路上偶遇了一位熟人，便一起来喝一杯。”

“啊？哦，对对，我叫格雷福斯，今天是初来乍到。”格雷福斯摸着后脑勺顺口接下去，虽然他完全是一头雾水，但看到崔斯特如此害怕的样子，心想他八成是欠了一屁股债。

莎拉朝酒馆里面打量了几眼，没瞅见想找的人，似乎有些失望。

而潘和亚索成功躲到街上，舒了一口长气，其实，那酒馆根本没建后门，二人是传送出来的。

“给。”潘自兜里摸出一颗海克斯红水晶，递给崔斯特，“拿着研究吧，这个叫做海克斯水晶，能够提升魔法的效果。”

崔斯特闻言赶忙接在手里，神色振奋，心想有了它，自己的纸牌传送术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对了，格雷福斯应该不会说漏嘴吧。”潘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听出适才外面的女声是金克斯，可不想再惹她生气回头被迁怒。

“应该……问题不大。”崔斯特略显迟疑，以过往的印象判断，格雷福斯完全符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评价，实在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算了，再回去一趟吧。”潘改了主意，带着崔斯特又折回去，假装刚从外面来到酒馆。

不过，他们刚到门口，便听金克斯意有所指地询问格雷福斯：

“你们两个人喝酒叙旧，为何要上四个杯子？”

潘和崔斯特霎时愣在了原地，正好杵在了门口，被格雷福斯意外瞧见，顿时瞪圆了眼睛。

金克斯和莎拉注意到他的神色，回头望去，却见崔斯特灵光一闪，先一步笑脸相迎，装作和格雷福斯初次见面似的，激动地上前说道：

“哎呦，格雷福斯，真的是你！咱们都多少年没见啦，别来无恙？”

“……崔斯特！”格雷福斯也摆出一副格外热情的样子，两人把臂言欢，倒也装得似模似样。

金克斯和莎拉狐疑地来回打量着四人。

“听说今天来了一位崔斯特的老朋友，所以打算请我们过来彼此认识一下，这才备了四个杯子。”潘趁机解答杯子数量的问题。

随后，在几人渐入佳境的演技下，金克斯与莎拉不疑有他，道明此来的真正用意：将于今晚举行一次特别的庆典。

所谓的庆典，却并非今天是什么特别的节日，而是为了庆贺莎拉成为城主的就任仪式。

关于未来的比尔吉沃特该采取何种政策，几个人商议过后，发现可借鉴的模式很少。像皮城那样组建议会自然不行，那么只剩下不同形式的独裁统治。

莎拉不愿意给自己标榜太过浮夸的名号，就随便选了个“城主”的称号。虽然金克斯嫌弃“城主”太过中规中矩，几番怂恿她接受“厄运女王”这个超级酷炫的称号，但莎拉说什么也坚决不同意。

这几日，众人忙前忙后，将比港的大致政策全面落实，让民众的生活步入正轨，然后才选在今晚举行一次简单的就任仪式，给大伙放个假。

太阳刚落山，一些能歌善舞的水手们已经演奏起了比尔吉沃特流行的“水手之歌”，曲调时而激昂，时而轻快，歌词朗朗上口，连格雷福斯都能跟着一起哼一段。

——水手，水手，我们都是勇敢的水手……

格雷福斯一边摇晃着壮硕的身体，一边跟着外面传来的旋律放声而歌，把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这么多年唱歌没半点长进。”崔斯特笑得止不住。

虽然格雷福斯自我感觉良好，但他跑调严重，简直没一个音在调上。

“你们可太过分了，至少我的舞跳得还不错吧。”格雷福斯看到众人的反应，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

“格雷福斯，你跳舞就像一只大狗熊。”金克斯忍不住打趣道。

“那是我今日没发挥好。”格雷福斯立刻反驳，“你一个小姑娘，欣赏不来爷们儿的舞蹈，也不怪你。”

众人笑得更欢，格雷福斯只好把崔斯特推出来救场，和他不一样，崔斯特对一些上流社会的玩意颇有心得。

“我跟你们说，有一次我跟崔斯特接到了一笔大买卖，潜入一个有钱的大财主家里踩点。不过人家提前收到了消息，守卫森严，我们徘徊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机会进去，恰逢里面举行一次宴会……”

格雷福斯虽然歌舞不行，讲故事却是一把好手，描述得绘声绘色，再加上那一次牵扯到崔斯特的桃色绯闻，愈发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与此同时，在比尔吉沃特以东的某处海域上，小鱼人菲兹冒出海面，神情有些闷闷不乐。

前几日它和金克斯产生口角，闹了些不愉快。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误以为是小孩子，它一气之下回到海里，想找些东西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自从不久前在大海深处苏醒，它发现过去熟悉的环境全部消失了，曾经生活的海底城市也不见了踪迹，连一片废墟都找不到，失落的小鱼人渴望重新找到一些朋友，但是海里只剩下智力低下的鱼类，让它好不沮丧。

菲兹花了好几天，潜入海域深处寻找海底古城的遗迹，却始终毫无所获，正在沮丧之际，菲兹望见前方的海面上升起一大片望不到边的黑雾，而且正在朝它这边快速逼近，而它身后，便是欢庆中的比尔吉沃特。

菲兹愣了愣，这股黑雾来得很不寻常，透着诡异，它觉得不能坐视不理，立刻回头往比港游去。

月色下，小鱼人的身姿迅捷无比，等它全速冲上港口，忽然看到有个纤细的身影伫立在岸上，似乎在盯着夜幕下的海面发呆。

“是你？”

立在岸边的身影赫然便是阿狸，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小鱼人，她侧身回避，迅速拉低兜帽。

“哈，你的耳朵。”菲兹张大眼睛盯着她猛瞧，“原来你也不是人类。”

阿狸一时语窒，却听菲兹突然笑道：“看来你不愿被其他人发现，放心吧，我会为你保密的。”

“多谢。”阿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哎呀，我忘了还有重要情报，先不跟你聊了。”菲兹迈着小短腿，准备离开，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慌慌张张地问，“你知不知道金克斯那个小丫头在哪儿？”

“我带你去。”看到小鱼人神态慌张，大约有什么要紧事，阿狸心觉有异，主动带其前往庆典会场。

一间明亮的大厅里，众人正在听着亚索吹奏笛子，他已多年未曾拾起这门技艺，不免有些生疏，但悠扬轻快的旋律还是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突然闯进来的小鱼人，金克斯惊讶地站了起来。

“黑雾……莫非噬魂夜的传说是真的。”莎拉听完小鱼人的汇报，脸色顿时变得凝重，秀眉紧蹙，露出沉思之色。

“古怪的黑雾……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格雷福斯摸了摸下巴，脱口问道：“崔斯特，我记得比尔吉沃特老早就有这种传言吧？”

众人闻言都看向崔斯特，却见他一脸肃穆。崔斯特在比尔吉沃特混迹多年，对当地的风俗传闻颇有涉猎。

“关于黑雾，我的确听过一个很诡异的说法。”崔斯特缓缓说道，“这也和暗影岛的传说有关。”

在座中人一大半都没听过什么“暗影岛”，崔斯特当即将自己所知的悉数相告。

“那座岛孤悬海外，因为常年被黑雾笼罩，所以久而久之，来往比尔吉沃特的人便称之为‘暗影岛’。曾经有一些胆大的冒险者，在试图接近那座岛后都有去无回，音讯全无，此后便没有人再敢靠近那座暗影岛。”

“我小时候还听人说那座岛上生着许多可怕的怪物。”莎拉插口道，她似是想起了幼时大人对她讲述的恐怖故事，脸色有些发白。

崔斯特点点头：“许多人都相信这说法是真的，尤其是比尔吉沃特的当地人。”

“莎拉姐，那你刚才说的‘噬魂夜’又是什么？”金克斯追问道。

“这个……”莎拉面有难色，她似乎也只是道听途说，不了解具体详情，下意识地望向崔斯特。

崔斯特沉声说道：“据我所知，有一些亲身经历过噬魂夜的幸存者，都有过类似的描述，据说在无尽的黑雾中会涌现的可怕怪物，能够吞噬人类的灵魂。”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小鱼人举着三叉戟叫嚷道：

“听起来还蛮危险的，那你们赶紧想办法躲起来吧。”

崔斯特摇了摇头：“黑雾蔓延的范围异常广阔，完全能够包围整个比尔吉沃特，我们恐怕无处可逃。”

“嘿，这么说，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啦。”听完这些，格雷福斯非但毫无惧色，反倒格外兴奋起来，回身抓起自己的大号双管枪，“既然有怪物，那就和它们面对面干一架，看看谁最有种！”

格雷福斯粗豪的嗓音让众人的心情轻松了一些，莎拉当即起身，准备去吩咐庆典上的民众提前做好应对。

二话不说的塞维卡也立刻起身，跟着她一道去安排人员的避难工作。

其他人商议片刻，都觉得唯有团结起来，共抗强敌才是最优策略，于是便一齐奔赴码头，试图提前拦截黑雾，不让它逼近比尔吉沃特。

“怎么样，这回我是不是立大功了？”等海面上的黑雾已经遥遥在望，即便在暗夜中也很容易分辨，小鱼人忍不住面露骄傲，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金克斯。

“是，算你这回表现优秀。”金克斯俯身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和蔼的态度和此前判若两人。

菲兹愣了一下，立刻拍掉她的手：“别乱摸我的头！”

金克斯依言把手收回来，微笑着劝道：

“好了，菲兹，战斗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凭什么！你可别小看我。”菲兹扬起手中的三叉戟，虽然以它的体型而言，这柄造型精致的武器就像是孩子使用的玩具，“我可不怕什么怪物，来多少都不够我打的。”

“哟，你这小鱼人胆子还挺大。”格雷福斯听到她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打趣。

菲兹赏了他一个白眼，似乎不大喜欢格雷福斯这种态度粗鲁的莽汉。

随着黑雾的边缘逐渐靠近海岸，气氛变得压抑，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众人都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不由停下了插科打诨，做好了凝神应对的准备。

黑色雾霭遮蔽了天空，连星光也被尽数吞噬，宛如实质般的黑雾中突然浮现出妖魔般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