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伦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还向他招招手，他不得已硬着头皮凑到了人群里。
还好这些人都藏在阴影中，黑色兜帽盖住了每个人的面孔，也没有人在交谈，他们都盯着台子上忙碌的身影。
不过…这也太简单了，连基础的守卫都没有，这可一点都不像让他找了许多天的地下团体。
他并没有等很长时间。
台子上的几个人点起了白色的蜡烛，烛火的照明程度大概能支持亚伦勉强数清楚台子上有几个人，他还看到了摆起的几个木质画架，而画架全都被白布覆盖着，那下面大概是几幅油画…
阿黛尔修女家里有类似的东西…亚伦想到他忘记了什么了。
在完成工作后，台子上所有人都退了下来，只留下了一个。
“安静！”
最中间的人哑着嗓子，周围静的可怕。
“我说安静！”
等了好一会，他满意地点点头：“好多了。”
他捧起了一根点燃的蜡烛放在手里，火苗在他灰白色的眼球里跳动，他脸上全是皱纹，手上也有着斑驳的痕迹，这使他看起来年纪相当大，但声音并没有很苍老。
“我要先向主忏悔，同时向我们的兄弟们道歉，这是我作为教派长老的疏忽。”
长老谦逊地向台下所有人深鞠一躬，他直起身子，掷地有声。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台下众人的私语，他们听起来很震惊，而亚伦则把本就宽大的兜帽压得更低了。
长老看起来很欣赏自己造成的效果。
“懦弱的他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这个叛徒会毁了我们的事业，所以我决定他会成为我们下一位献祭目标，罪孽需要血来刷洗，用他的血液再好不过。”
说着长老从怀里拿出一枚十二面骰，数字“1”和“2”的那两面发着微弱的蓝光。
十二面骰…
亚伦没想到第二枚十二面骰就这么简单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但看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显然不能轻易地把它拿到手。
“现在，我需要一些志愿者。”
很快，从台下的人中走出五个，他们掀起自己的兜帽，都是码头上随处可见的寻常面孔，面无表情地走上了台子，显得很冷静，并分别盘坐在每一个画架的正下方，用白布罩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但还有一个画架底下是空着的。
“不够。”
又从人群中走出一个。
“很好。”
“那么开始吧。”
接着，他们统一从袍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毫无迟疑地，轻轻地划开了自己的喉管，血液没有喷溅出来，而是顺着伤口涌出，瞬间浸湿了盖在上半身的白布，但他们仍旧坚持坐着，身体前后有轻微的摇动，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这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直到他们身子瘫软，双手垂到地上，白色的盖布至少有一半被染成了血红色，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撑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倒不下去。
这时。
“我为我的教众们的勇敢感到欣慰，他们的灵魂与主同在，现在让我们为他们祈祷。”
台下所有人都双膝跪下，双手合十地做祈祷模样，亚伦不得不跟着他们一同俯下身子。
长老的身前勾勒出巨大的符号，一缕缕魔术回环从他衣袖里延展出来，附着在他手中的符号上，他单手合起捏碎了符号，那些碎片经过了短暂地重组后，一轮微型的月亮在他面前降临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长老的身形发生了些许变化，他身后长出了一对丑陋血肉翅膀，上面有蠕虫在挪动，他上下的犬齿延伸出来，双手的指甲变得尖利，而原本苍白的须发在短时间变成了血色长发，头顶还多出一副耳朵竖立着。
他的整张脸逐渐扭曲，五官变得细长，嘴巴开裂，露在外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
亚伦一直用余光撇着长老，现在的他看上去和老皮克有些相像，但有很多细微的区别。
他打了个响指，那些罩着油画与尸体的白布下面伸出了许多触手裹住了画架和尸体，它们蠕动着如藤蔓一样相互交缠侵蚀，那些尸体被触手裹挟着站了起来，肢体粗壮而有活力。
在白布上大概是五官的位置出现了四片血色的痕迹。
在做完这一切后，长老先是平举双臂打了个响指，然后双掌向内并逐渐向上合拢，
随着他的动作，沿着这个车间的墙壁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亚伦一只手撑在地上，能感受到地面微微地颤动。
那东西长到天花板，长老合掌发出“啪”的一声后，整个车间彻底被包裹住了，没有了风声，以及远处街道的喧闹声，感受不到海风的气味，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长老召唤的月亮照亮了这里，能勉强看到血肉组成的腔体完成了封闭。
画架与尸体融合到一起的怪物总共有六只，它们的动作相当缓慢，光是从台子上跳下来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它们一字排开地来到最前面的一排教众身边，举起粗壮的手臂自上拍下。
只是一下，那跪着的教众立刻被拍成了混着血水的一滩，而画架怪物低下头颅，让血液顺着白布往上爬，原本还是白色的上半部也在被新鲜的血液所浸染。
没有一个人或离开，或恐惧，他们都虔诚地跪在地上。
这是一群祭品，为了创造这些血肉怪物而聚集在这里的祭品，亚伦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简单就能出现在这里。
真是一群疯子。
“是的，各位，为主奉献你们自己吧！”长老呼喊着。
所幸亚伦是最晚加入的，他在所有人的最后，他还有些时间思考对策。
现在已经不是想南希为什么坑自己的时候了，亚伦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想法，他最先想起的就是那天在格兰妮修女的小教堂自己无意中使用的魔术。
但他拼命回想也想不起来那个方程。
剩下的他倒是学了不少基础魔术，不过以功能性居多，这些魔术方程普遍简单，不怎么需要魔术书的辅助，其中最拿的出手的，有攻击作用的就是【爆炸】。
他对比了一下画架怪物的体型，得到一个颇为绝望的结论。
根本没用。
真应该通知一下梅丽娜…
亚伦有些后悔。
看着走过来的画架怪物，亚伦突然觉得这幅场景怎么那么熟悉？
……
……
哦对了，好像遇见老皮克那个雨夜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