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伏击刘文秀

解决刘正困境是刘文秀。

刘文秀看着郝孟施的尸体。

“废物,打区区一个秀才,还阴沟里翻船了。”

心中一团火气,难以发泄。

随即召集身边的将领说道:

“我来之前,是在义父面前请战的,说区区巢县,反手可定。如今如果连区区一个秀才都拿不下,回去之后,不知道义父该如何责骂?”

“我也罢了。义父不会杀我。但是你们会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将一惊。

流寇各大首领,对下面的手段,都很酷烈。而张献忠是其中翘楚。

“今日我亲自上阵,尔等如果再不卖命。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刘文秀人如其名,有些文秀。相传也是读过书的。但是能在张献忠义子中混出头来,那也是在战争上厮杀出来的。

为人处世,很是斯文,但一上战场,十分暴虐。手段残忍。纵然再残忍的老贼,也不敢在刘文秀面前扎刺。

他说不讲情面。那决计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此言一出,诸将相互对视一眼,暗道:“只能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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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文秀重整旗鼓,想要进攻。

刘正心中一动:

“刘文秀轻我。”

不掺杂任何情绪的军事思考。刘文秀有骑兵优势,强攻一个坚固营地,本身就是下策。

刘文秀这么做,本身就是对刘正的轻视。

不过,想想也正常。身经百战的刘文秀,轻视一个初出茅庐的自己。太正常了。

“而我也被刘文秀的名头,吓到了。”

他反思自己刚刚的错误。

他过高的判断了刘文秀的实力。

他看刘文秀,并不是现在的刘文秀。而是大西军三殿下,仅次于秦王孙可望,晋王李定国之后,蜀王刘文秀。抗击清军的名将之一。

但是,刘文秀是吗?

不是。

现在刘文秀还不是一二十年来的完全体。还没有经过战争与岁月的磨砺与进化。

就连刘文秀自己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名声。

一听刘正知道他的名字。刘文秀第一反应是熟人。

想明白这一点,刘正一瞬间涌出自责:“如果我当时能够果断派出援军,高二或许就不会死了。”

随即刘正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情绪压下去。

已经发生的事情,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重新恢复了绝对冷静的思考后。

刘正直觉的感受到了机会。

战机。

一瞬间无数文字在他大脑中浮现。

“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

刘正既然一直在学习兵法,孙子兵法,不可不读。

此刻刘正觉得,刘文秀现在的情况,就是忿速,可侮也。

忿者,刚怒也;速者,褊急也。

但这种情况下,如何辱之。

自然是“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然后“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再然后,思考,如何避之,挠之,骄之,劳之。

刘文秀的意在何处?防备又在何处?

什么是他的不备之处?

在强大的战场压力下,在身边人纷纷战死的情绪刺激之下。刘正并没有被压垮。反而心思越清明。心中越发平静起来。

之前看过兵书中的文字,似乎一个个争前恐后的从书本中跳出来,在刘正大脑中招摇来去。小声嘀咕道:“看我,看我。”

一个作战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型。

刘正自己没有发现。

刘正之前的战事,一半靠勇武,一半靠对面衬托。从来没有如此深入思考过兵法,深入揣摩过对面将领的品性。

而今,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刘正对战争的理解,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而且第一个尝试刘正锋芒的,就是刘文秀。

刘正将刘节与刘越叫来。

折了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出一个简单阵型图。给刘节讲解道:“高二的人打残了。七叔你上。这一次不要死打。”

“打不过,可以往后撤。”

在车阵内部,给刘正划出一条线。说道:“这里是你的截止线,到了这里,死也不能退。明白吗?”

“明白。”

“刘越,你下面火铳用得最准的人,挑出来十个。安排下去。”

“等我命令。”

刘正说道:“对准刘文秀。”

“我要刘文秀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千古不变之理。

要想让流寇退兵,要么将流寇全歼,否则即便剩下几十骑,足以牵制车阵动不起来。

至于孙承宗所说,车营可以在骑兵骚扰下日行三十里。刘正不知道,孙承宗所言是真是假。但是刘正表示,他现在做不到。

要么,就让流寇失去指挥。

刘文秀一死,流寇必乱。刘正一行人才有喘息之机。

而用火铳伏杀刘文秀。

是因为刘正观察到。流寇普遍有轻视火器的特点。

也不怪他们轻视,大部分时候官军火器都是打空气的。即便今日,火器在刘正手中发挥出一定威力,也很难改变这些固有印象。

这就是机会。

但是刘正很明白机会只有一次。

第一轮集火干不死刘文秀,刘文秀就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给刘节撤退权限,本质上是诱敌。

因为,刘正知道,自己本部是打不过流寇老贼的。

就是要让刘文秀进展顺利。

而这个任务非刘节部,也就是刘家子弟兵不可。

撤退是非常难的战术动作。

唯有刘家子弟兵,家眷都在车营中。不管打到什么地步,也不会崩溃的。

等刘文秀深入车营之中,战况复杂,就能让刘文秀进入多个火铳手最佳射击区间:四十步五十步左右。

“是。”

安排下去之后。

刘正长出一口气。忽然一摸腰间。却摸了个空。

那一柄匕首已经还给了袁小姐了。

此刻,他能做的都做了。能安排的也都安排了。

作战计划到底能执行到什么地步。刘文秀会怎么做,这些因素,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骰子已经掷下,剩下就看,是开大,还是开小。

什么结果,刘正都能接受:“不就是一死吗?”

见多了,也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