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谨防阐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靖附身的异兽趴在闻仲身旁，伸手拍了拍他。

闻仲心中了然，清清嗓子开始替李靖问话。

“说来我最近听说了不少东海的传言，听说现任殷商国师李靖曾力压龙王救子，确有此事吗？”

敖光面色微醺，眼神都有些迟钝，此前推杯换盏，他就没有放下过手中酒杯，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味。

听闻仲说起李靖，敖光面色一愣，显得有些茫然。

“殷商国师李靖？”

“对啊，”闻仲故作气愤，“此人自傲无比，为了自身威名，将此事传的到处都是。说什么东海龙王要拿他儿子偿命，却被他喝退，根本就是踩着龙王你的脸面衬托他自己的威信。”

敖光猛地一砸酒杯，琉璃底座都嵌进石质案桌中，酒水泼得四处都是。

一旁载歌载舞的蚌女蛇女默默停下了舞蹈，乐师也都捂住乐器，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等在角落里的老龟赶紧对她们招手，示意她们快退下。

等到外人都退出大殿去，闻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对敖光挤出一个客套的笑容：“我当然相信龙王你不会被那李靖踩……”

敖光抬手示意闻仲停下。

“李靖居然还活着？”敖光眯起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你确定是陈塘关总兵李靖？”

“他已经不是陈塘关总兵了，而是被人皇殷寿请去朝歌担任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保其中没有借龙王你威名的原因。”

“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还是我亲自动手，在我修养的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敖光陷入思索当中，李靖决定再给他加一把火。

他要看看，当日陈塘关之事，到底和哪吒的师父，那位太乙真人到底有没有联系。

于是他对着闻仲轻轻地吱了一声，闻仲原话复述出来。

“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李靖之子哪吒有个师父，正是那人将李靖复活。”

“是嘛。”

敖光显得尤为平静，可内心泛起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好一个太乙真人呐，我居然真的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真心和我合作。

现在看来，你早就准备好将我东海当成牺牲品了是吧？

当日的紧张都是演给我看的是吧？

听他只有一句淡淡的回应，闻仲有些不解。

刚刚明显还有些恼火，怎么提到哪吒的师父之后，反倒还冷静下来了？

可李靖却立刻意识到敖光绝对认识太乙真人，不是只有突然的愤怒才能说明问题，突然的冷静也一样。

只是这还不够，他想知道太乙真人在那一天究竟做了什么。

哪吒法宝失控，会不会就是太乙真人在暗中控制。

他又对闻仲吱了一声，闻仲马上用羡慕的语气感慨道：“要是我有也这样一位人脉就好了，生死之间大恐怖啊。”

“好？”敖光嗤笑一声，盯着闻仲，一副你太年轻的眼神，“那些人心里腌臜着呢，你真当他们是发善心吗？”

“龙王何出此言？”闻仲故作困惑，“莫非复活李靖背后还有什么算计不成？”

敖光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却不肯正面回答闻仲，而是劝慰道：“总之，能离他们远一点就远一点。他们可没那么简单，特别是哪吒那位师父，啧啧。”

落下这句话，敖光起身拱手致歉，让老龟将闻仲送走，他自己则径直离开大殿。

良久，老龟孤身一人返回大殿，对着空无一人的宝座躬身长拜。

“大王，那人已经走远了。”

宝座上一阵光影扭曲，显出敖光的身形。

现在的他脸上哪里看得出来半点醉酒的模样。

“大王，此人怕是和李靖关系匪浅。”

“八九不离十，”敖光点点头，“我看他换天河水精事小，替李靖问话事大。”

老龟摇摇脑袋，意味深长地看着敖光：“这么说，大王是在刻意挑拨离间？”

“我就不信，等李靖从此人口中得知我的告诫，能不和太乙真人心生罅隙。”

遥望着龙宫之外的海水，敖光缓缓闭上眼睛，双手轻抚着收纳敖丙魂魄的夜光珠。

“别以为只有你会算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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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仲小心地捧着一只白玉净瓶，里面是敖光给他的第一批天河水精，足足十万滴。

如果一年之内没有补上这一批天河水精的香火，后续的天河水精也就不用指望了。

李靖默默趴在墨麒麟的头顶，脑海中不断回顾敖光说的那些话。

敖光应该已经看穿闻仲的掩饰了，或者说他没看穿闻仲的掩饰才奇怪。

说是筵宴，其实双方都是为了试探。

敖光一介金仙，又是喝醉，又是暴怒摔杯，都是三分真七分假，明显有故作随意，借此套话的意思。

反倒是后面暗示太乙真人复活自己的时候，他表现出的平静更为真实。

如果他的愤怒是源于对哪吒杀了敖丙的愤怒，波及到太乙真人身上，没道理会因为太乙真人复活我这件事，刺痛他那么深。

当日在陈塘关城头，敖光本不想杀我，是因为我誓死保护哪吒，才死在他手中。

这样的人，会因为我的复活有那么大反应吗？大概率不会。

既然复活我不是关键，关键就在于太乙真人复活我这件事上。

最后提到哪吒师父，也就是太乙真人的时候，还特意啧啧两声。

陈塘关这团乱麻，终于让李靖握住线头。

哪吒是太乙真人设计好的弟子，陈塘关一事从头到尾都是太乙真人的布局。

我、哪吒还有敖光，都是布局中的棋子。

如此一来，敖光的愤怒就说得通了，他牺牲了自己的儿子敖丙，却没能完成太乙真人的布局，哪吒没死。

他和太乙真人很可能因为布局的失败谈崩了，太乙真人用来说服敖光的好处很可能没给。

敖光遭受盟友的背叛，还失去了嫡亲的子嗣，不愤怒才怪。

事实可能会有些许不同，但太乙真人不干净这件事已经可以肯定。

如果有得选，李靖巴不得回到当初太乙真人找上门要收哪吒为徒的那一天，干脆利落的拒绝他。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哪吒最近提起太乙真人的时候明显亲近多了。

我大可和太乙真人一刀两断，可哪吒该怎么办？逼着他在师父和父亲里面选一个？

太乙真人直接撕破脸的话，我完全不是对手。

力量，我必须尽快获得能和太乙真人抗衡的力量，否则太被动了。

我得确保即便真的有和太乙真人撕破脸的那一天，也能保护好哪吒。

要度问心劫总能想到办法，但哪吒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