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太子有点令人失望啊~

“最重要的一点,殿下,你手里有几张牌啊?”

“朝堂分作几派,有几人是百分之百听命于你的?”

“酒囊饭袋之徒、阿谀奉承之辈身居高位,蛀空国家资源,如何清扫?”

“头顶着当今圣上,他若是不同意你的解法,你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

前面所说的只是面临的最大外患。

相较之而言,真正令人窒息的,其实是眼下乾元所处的内忧。

只不过是外患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真正的问题根结出现在哪里。

五百多年过去了,乾元的气数差不多了。

王国朝代是个轮回,这些问题基本无法解决。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着眉头紧锁的太子,放上了最为沉重的一块砝码:“所以说,殿下还是洗洗睡吧,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还没即位呢!”

“天下最憋屈的事情莫过于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辰的话多少有点不客气了。

但是令萧正阳无奈的是,他好像……还真的无力反驳。

有着另一个世界历史文明的积淀,明辰的眼光足够开阔,不像朝堂上那些鼠目寸光拘泥于权力斗争的大臣,没有立场,也不需要畏畏缩缩明哲保身。

他像是一面镜子,字字句句一针见血,把所有的问题,都揭露在了明面上,清晰明了,直指萧正阳内心。

这些问题,虽然模模糊糊,但萧正阳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知道又如何?

深陷于局中的人,迷雾遮眼,牵绊掣肘,他是找不到难题的解法的,窒息而又绝望。

现在出现一个人如此清晰的给他揭开。

他晃了晃身子,赶忙扶住了桌角,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净了。

劳累,病痛,虚弱……一直以来积压的痛苦也在这一刻爆发。

“……”

“额……”

他捂着胸口,心脏剧烈跳动,不住颤抖着无法控制。

忽然间一丝甜意突然上涌喉头。

“呜哇……”

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明辰:……

头一次把人说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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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有办法?”

吐了口血,萧正阳好像还更轻松了一些。

尽管看不到半个人影,他却还是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的方向,不住问道。

初见时,他还是那般冷漠厌烦的模样,现在却是满眼热切,连称呼都变成了‘先生’。

他知晓,明辰既然来了,既然跟他絮絮叨叨说这些事情。

那么必定不是让他洗洗睡吧,而是想要与他继续沟通。

明辰静静的看着这殚精竭虑的太子,语声低沉问道:“问题的解法,殿下当真不知么?”

萧正阳一滞。

这个看不见的人,仿佛真的可以看到人心一般。

明辰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问道:“殿下,君主没有霸道和野心,那就是懦弱。你是太子,你真的做好了去领导这个国家的心理准备了么?”

现在,萧正阳不讨厌这个使用歪门邪术之人了。

相反,他觉得这个人是难得的可以把话说进他心里的人。

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里,明辰已经完成了印象的逆转。

他无奈地笑了笑:“呵呵……又怎是先生说的这般简单呢?”

堆积百年产生的腌臜,岂是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

他的父皇也只是不理朝政,但是权力可一点没少。

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如履薄冰。

他是太子,但也只是太子。

“是不简单?还是不敢?殿下?”

“这么多年,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宁愿吐血,也不愿去找更简单的途径么?”

萧正阳不够狠。

这太子跟凌玉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

萧正阳闻言愣站在原地,眼中思绪流转,有些沉默。

明辰耸了耸肩不愿多说。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仁厚贤明有的时候并不全是优点,他会在意名声,也会在意史笔,恪守底线,不愿触碰规则。

换做明辰呆在萧正阳的这个位置,日月早已换新天。

萧正阳沉默了许久。

明辰也不说话了。

他在等这个太子请他。

珍珑棋局,是要自杀一子,之后就会发现局势豁然开朗。

之所以天下难解,是因为没人敢落下那‘自杀’的一子。

明辰今天来此,就是为了这一步而来,他可以来为萧正阳填上这一子。

而做出最重要一步的人,往往出力最少却可以得到最为丰厚的回报。

只是……

过了一会儿,萧正阳似乎是怕明辰走了,不住又问道:“先生,还是说说如今北烈战乱,南有叛军吧,可解否?”

“若先生可解乾元此难,孤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太子有点令人失望啊~

说不说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一回事。

明辰摇了摇头,说道:“若乾元可以坚持到冬季,就有一线胜机,殿下敢赌吗?”

萧正阳:……

不敢。

再打上半年,还只是一线生机。

莫说北烈敌军,南方的叛军就已经无法收拾了。

明辰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了他的想法,继续道:“派人出使北烈,议和。挥师南下,抵抗叛军。”

萧正阳:……

明辰所说的法子,他早就想到了。

打不下去了,当然要议和。

但问题是,说起来简单。

如何做呢?

最关键的节点,最难的就是第一步。

谁去出使?如何谈判?

两国为何咬着牙,现在还在死战,就是因为不想先一步议和。

作为主动议和的这一方,天生就丧失了很多主动权。

他们需要多少代价?

这场战争北烈都已经占据了一个州了,势必还会再狮子大开口,再要一州之地。

土地、粮食、金银……乾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他如何跟先祖交代?如何跟乾元万万军民交代?

如今乾元的朝堂,谁能受命于危难,出使北烈与敌国谈判,达成一个亏损不那么大却能让对方退兵的合约呢?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有如此才能。

即便是他这个太子亲自去北烈冒险一趟,也不一定行。

而且这还是个苦差。

出使签订不平等的条约的人,注定被历史铭记,被国民不耻。

萧正阳摇了摇头,苦笑道:“先生说笑了,如何……”

话还没说完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睛猛地一亮。

朝堂上的那些里酒囊饭袋不行,但是……眼前这人呢?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