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翌晨微蹲的身子,本没有动静,此刻,却缓缓站起身来,似搂非搂的一个暧昧动作,将木想容大半个身子包裹在自己的手臂之中,温和的眉眼斜斜看向谷悠思,透着点似是挑衅又似是怜悯的光亮,“思弟?思帝?原来你竟然是皇上,那么,你们一行三人找到我萧翌晨,却是为何?该不是只谈风月那般简单,莫不是,有事相求吧?”
谷悠思的脸已是苍白的不能再添一分,然而眼中的阴霾却仍旧不受控制的加深,“你很聪明,果然是身为天烨首富萧家的当家家主……”他的一双眼,并不看向萧翌晨,只是紧紧的盯住木想容那亮起来只见清冷锐利的眸,“失仪也好,杀伐也罢,纵然是受万夫所指那又如何,不错,朕当初,是想要萧家帮忙,但此刻,朕要的,是木——想——容。”
“不可能。”察觉到半倚靠在怀里的人,颤动的身子,让他心慌,“想容是我的妻子,就算你是天烨的皇,你也不能……”
“来人,萧翌晨鬼祟入宫图谋不轨欲以行刺,先自打入大牢。”谷悠思神色复杂的看着此际已然静默惊诧的木想容,淡淡笑道,“想容,依你看,整个萧家,是否亦是参与了,这谋逆大事……”
“我留下,放他们走。”蓦地闭紧了双眼,她稳住了在不住颤抖的身子,倾城绝色的脸上,带着淡漠的笑,生生疏离却又带着莫名慌惑,“我留在皇上身边,生生世世不离开,皇上想要的,不就是木想容么?”
“想容你……”萧翌晨惊叫出声,只觉得霍然间谷悠思暗金色的袖子稍稍一扬,自己面前却颓然闪过一抹幽邃之影,随后他便只觉得一阵晕眩之感,意识的尽头处,是想容担忧淡漠的双眸。
骤然而至的暴风雨,拼了命的撕扯着被浓墨泼洒了的天际,曦风谭边移植过来的那几株桐花树被那狂风暴雨撩拨的落白惨淡,蓦然间,一道闪着紫亮色的闪电如蛇般从黝黑的天际蜿蜒而过,惊雷亦是突接而至轰隆声中,一株已现颓势的桐花树骤然倒地,落白无数,洒落泥泞,飘零在曦风谭已然不再平静的水面之上,斑斑点点……
琴娘神色惶躁的在想容阁木想容的寝居前不住的来回踱步,刚才那混合着淫糜之色及落寞痴怨的呻吟,叫她惊骇莫名,来福在屋外已是面无表情站了多时,眼见她这般走来走去,不由皱皱眉,忍不住道,“你晃来晃去,把咱家的眼都晃晕了,还不消停一会。”
“你知道什么,我家小姐……”琴娘忍不住压低声音怒叫出声,她虽未尽过人事,却对里面这般暧昧的声响不会不清楚,她又怎么会瞧不出谷悠思将小姐拉扯进去之时那样疯狂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要怒吼出声,却不料眼前忽地出现一个眼神阴森的玄衣太监,认出正是这个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正是这个人将萧翌晨打晕了不知拖向了何处,她惊恐的大张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来顺,你吓着她了。”来福见着那人的身影,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琴娘,你放心好了,皇上,不会为难你家主子的。”
房门在此际毫无征兆的被风冲撞的打了开来,琴娘一惊,从那门缝之中望进去,那漫舞的飞纱之间,她见着谷悠思帝王之尊屈膝半跪在木想容面前,而她的小姐,瑟瑟发着抖,躲靠在那样小小的一个角落里。
“小姐……”她忍不住惨呼一声,不顾一切便要冲进去,忽而周身乍然感受到一抹冷意,让她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来顺阴冷的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阴森森的一笑,“咱家不吓你,你若是再走一步,再发一音,咱家要了你的命。”
许是被他的阴狠所吓,琴娘当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更不用说身子动弹分毫,然而,她忽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谷悠思紧紧抱着木想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谷悠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而他那件暗金色外袍现在已是尽数将木想容包裹的严严实实,叫人只能见着她满头的青丝如瀑垂落。
“小姐……”她动了动嘴唇,却只能看着谷悠思抱着木想容失神般的走出了想容阁,来福慌忙打了伞尽数的撑在他们头顶,不顾风雨尽皆拍打在他脸上,急声劝解道,“现在雨大风浓,皇上还是先转回去吧,皇上……”
然而谷悠思并不理他,被雨打湿了的脸面之上斑斑点点,不知是雨水还是那眼中滴落的晶莹,他只是深深将怀中的人深揉入那个为她而备的狭小却无限宽大的空间,自己却是将头半埋入其间,“想容,对不起……朕贪心的,不止想要你的人,更想要的,是你的心……”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不知是从谁唇角逸出,来福拼尽全力要为他们遮挡去风雨,谷悠思亦是不顾自身已被飞溅进来的雨珠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护着怀中的人,跌撞着向着曦风谭方向而去。
看着那个莽撞踉跄带着几许疯狂的背影跌撞着往外而去,琴娘第一次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天哪,这到底是为什么……
后颈间的阵痛一波波袭来,思绪似是在不断的漂浮着不肯归服,猛然间,眼前瞥见一抹清冷却泛着担忧的眼眸,惊的他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萧翌晨直愣愣的盯着头顶之处那般熟悉的纱帐,久久无语。
“老爷,您可终于是醒了啊!”床沿忽然扑过来一个身影,管家神情凄楚的趴坐在床沿的地上,呜咽着开口道,“老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不是去接夫人回来吗?怎么会昏倒在府门口,老爷,您睡了两天两夜了,夫人她……”
萧翌晨愣愣的转过头来,双眼透过他不知是看向了何方,喃喃出声道,“两天两夜?”他复又将眼对向那熟悉的纱帐,眼前飞快的闪过再见想容之时,她有些古怪的反应,她和他……“想容,哼,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了……”
“老爷您在说什么?老夫人她……”管家为这样的萧翌晨感到心疼惊慌。
“是啊,老夫人……想容,没有娘临终之时的叮咛,你是否从未想过要嫁给我……”萧翌晨双眼毫无神采,却是失神般的自言自语不休。
“老爷,管家,管家不好了……”有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吵吵嚷嚷的这是做什么,没看到老爷刚醒?“管家怒斥出声。然而那小厮神色有些惊慌,他见着萧翌晨已然苏醒,不由激动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着颤,大声道,“老爷,不好了,不知出了何事,宫中来了人,要宣旨呢?”
“宣旨?”管家皱了皱眉,“萧家经商为生,何时和这天烨的帝王有了关系?”他疑惑的看向萧翌晨,却见他乍一听闻宫中几字,已是骤然间坐起身来,瞪大了眼看向了小厮,怒叫出声,“你说什么?宫中,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