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英雄骸骨今何在

吕布听得杨志言语只得无奈苦笑，却也懒得解释。

杨志这名字，他有些印象，应该是林冲听说过这名，记起也是禁军将校，说是杨家枪传人。上次听得他名，还是说杨志和其他九人升了制使，去押运花石纲。未曾想流落至此。

见得州桥事情料理差不多，径自引得杨志去了樊楼，点齐了酒水。

杨志见林冲挂的军指挥使令符，又听得是太尉义子，他本意求官，也欣然与会。

话休絮烦，酒过三巡，吕布方问杨志为何沦落至此。

杨志倒不虚言，只说自己去年本被上官许了前程，领了制使一职，只需押运一趟花石纲，就能回禁军任一营指挥。

却不料途中遇到黄河风浪，一船花石竟皆沉了河底。杨志夜不敢回京复命，只等得皇帝大赦天下才敢回来，寻求补回制使职缺。

吕布听得，也是无语，心道此人却是不太靠谱。怎地失了花石纲就不敢回京复命。

但他有意杨志武功，便也不再含蓄，将腹诽疑虑直接问了出口：“敢问杨制使，为何失了花石纲，却独自逃了，不回京城复命。想来不是好汉所为。你既是被上官许的前程，又有何所惧。”

“林将军有所不知，属下本是杨家之后，隶属西军一系，我前程许自童相童大人，本是运往一趟花石纲，就会调去西军做一营指挥，未曾想花石纲失陷黄河，且这花石纲之任却归……”

听得此处，吕布哪能不知杨志所指。这花石纲总职就在他的义父高俅那里。杨志这嗅觉也算敏锐，定是察觉高俅清洗禁军内西军一系意图，故不敢回京复命。

原来是不想落在高俅那老匹夫手里。甚妙！

“诶，不必顾虑，但说无妨。那你为何此番又来京城。”吕布说了几句宽慰话，让杨志不必顾虑，继续说。

“赖陛下皇恩，大赦天下，我自寻思，不想埋没家传技艺，便来京城再寻前程。但奈何童相闭门不见。我听闻高太尉爱惜财物，便卖了家财，换的珍玩，去殿前司帅府，想去补回制使职缺。却被高太尉不喜，被赶了出来。”

吕布听得，连连摇头。

“如何去得殿司府！”

“此话怎讲？”杨志。

“此等隐私事，该去太尉府的！如何去得了殿司府，殿司府这等公家场合，就连我见到高太尉也不得称呼义父的。此等众目睽睽，就算想帮你，见你财物，也不能帮你。”

“啊，原来如此！悔不该当初！多谢林将军教诲。”杨志此时方悟。

“如此，你可有何打算？”

“前途迷茫，还望林将军指点迷津。”杨志起身拱手。

吕布上下打量了杨志，本因其失了花石纲，却不来复命，顾虑他非可靠之人。此时方知他却是通得人情，识得局势，只是手段生疏，不通世故而已。

且吕布手中确实无人，也不想错过这杨门后人。便将他要去北境需要亲随一事相告知，问其是否愿意做他亲随。

但却见杨志踌躇，未有回应。

吕布以为是他关心前途，补了一句：“我现为权殿前司右义卫亲军指挥使，目前暂领骁胜一营，料想北境功成必能再升，你为我亲卫，必不亏待，到时候骁胜一营归你所领，且升你做这营指挥。杨制使可愿意？”

吕布问完，并没有看杨志，他料定此人必然同意。

只因自己许下的这殿前司营指挥使，不比童贯许他的西军指挥，在天子脚下更为难能可贵。

此等世家子，砸锅卖铁，也是想要复现当年家族地位，去北境一趟如何吓的退这种人。

“多谢林将军好意，杨某只是……”

耳听这杨志话风不对，吕布赶忙打断：“杨制使不急拒绝，可是有何顾虑，且说与我听。”

“好叫林将军知道，我本为杨家之后。”

然也，吕布腹诽，若非此，怎能请你在这樊楼。

“至我这代，家世渐颓。但就算沦为微末尘土，我杨家子孙时刻不敢忘了一事。”

“何事？”吕布好奇。

“我家祖宗令公遗骸还在辽国境内！”杨志双目噙泪。

“我非贪图前途之人，行事种种无端，皆是求得一任西军领兵之职，寻觅时机，带得我家令公遗骸归乡。”

“若去的北境，我非担心前途艰险，客死他乡，到那时，我只恐我杨家再无子孙带我祖归乡。”

说罢，杨志放声嚎啕。

吕布未曾打断，只是也饮得一杯烈酒。

杨家将门故事吕布穿越而来也是听得。和那三国故事，是这樊楼说书人最爱说的两个故事。

不曾想，昔年英烈，竟然仍有后人时刻挂怀。

吕布再看向杨志，深感慰藉。

却见得杨志似乎是苦闷经年，这一宣泄，太过放肆，吕布唯恐其过度伤心失了心智。只得一记耳光，打在那青面兽脸胎记一侧，直打的杨志目眩。

见得杨志恢复清明，吕布口中振振有词：“日哭夜哭，哭的回你家令公遗骸邪？”

杨志听得吕布言语，自觉失态，口称惭愧，收了啜泣，正欲告罪离开。

吕布却叫住了杨志：“兀，那杨家好儿郎，休要走了！你同我去趟北境，我许你家令公遗骸事！如何？”

“林将军是何意思？”

“杨制使莫急，且坐下吃酒，且听我为你分析局势。”

原来吕布方前心急，只说的去北地，要寻亲随，杨志误会是出使辽国。

此刻吕布才明白告知杨志自己此去，是效仿张骞故事，联结女真，断辽人后路。

说完前因后果，杨志颇为意动。

“杨制使，就算你寻得西军营指挥，也不过做那西夏当面之敌，如何能比得了我这边北向事业。”吕布见得此情形，继续趁热打铁，“再说你家令公骸骨是在辽地，还是在西夏？”

“在辽地应州两狼山。”

“如此，杨制使何故舍近求远。”

说罢吕布问得杨志借宝刀。杨志捧出宝刀，吕布抽刀而立。

“某发誓，无论你是否愿意随我赴北境，我必在有生之年迎回杨老英雄的遗骸，有渝此誓，万劫不复！”

说罢，吕布执刀划开手掌，这杀人不沾血的宝刀竟是沾染了一片猩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