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先别死,我问你点事

只见这大臣磕着头,用着悲痛的声音:“皇上,下毒能查,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皇上早定大统啊!”

已经有人出头,余者也都磕头请命:“请皇上早定大统!”

季修桀听得浑身一抖,按理来说,皇帝一死,皇位就该是他这个太子的了。

可大臣们在这个时候这样提出来,不就是要提醒皇帝,趁着还没咽气,赶紧另外选一个吗?

他正要言语,皇帝已然怒斥:“朕还没死,你们滚出去,都滚!朕死不了!”

“皇上……”

“皇上!国之大统,非同小可啊!”

“皇上!”

“滚!都滚!”皇帝愤怒的几乎要捶床,银针也险些掉下来。

正好诸葛神医捧着汤药入内,认出这是苏晓的针,一一定下,而后才把药碗端给皇帝。

皇帝如今已经分不清该信谁。

所有人都想害他,所有人都想让他死!

连他的儿子都是如此!

可眼下,除了这碗汤药还能续续命,自己也再无别的办法了。

只能等死,就这么等着闭眼。

闭眼之前还要定下让谁当皇帝……

季衍尘不疾不徐喝着茶,缓缓问道:“我朝历任皇帝,未免临终之时生乱,都会把传位诏书放置于太极殿牌匾之后,想必皇兄也早就备好了?”

皇帝一僵,陡然睁大眼睛。

张口想说一句什么,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肺管子差点没咳出来。

诸葛神医上前调整银针,止住了这阵咳。

然而皇帝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倒在床上直喘粗气。

“传位诏书?”皇帝说不了话,季修桀震惊的发话了:“孤不知此事!但先帝并未留下过传位诏书,先朝储君毙命,是到了临终之时才将大任委于父皇,本朝是有储君的,父皇何必多此一举?”

“太子是在说自己?”季修成忍不住了,呛道:“若还是数月之前,父皇当然不会立下什么传位诏书,可是到了如今,难道父皇看不出来,谁才能担江山大任吗?”

没有传位诏书也就罢了。

可只要有,就肯定不是为了多此一举而写下的!

季衍尘现在主动提及此事,必定是知道太极殿的牌匾之后有这么个东西。

既然有,那就绝对不会是为太子准备的。

只能是为了他!

下毒之事,他确实心虚,可他安排的人,绝不会出差错!

“皇叔!”季修成膝盖一挪,冲着季衍尘大声道:“事关北越国君,还请皇叔派人去取!”

季修桀也赶紧转过身来:“皇叔,三弟对此事如此热切,说不定就是他造假!侄儿的储君之位并未被废,依旧是太子,就算要废,现在父皇也能开口说出来,何必要写什么传位诏书?”

“太子心虚了?”季修成冷哼,“传位诏书上必定会盖上传国玉玺的宝印,难道太子意指臣弟会拿这等事情开玩笑?近几个月来,寒将军一直带兵守在御书房,就算是皇叔摄政需要用到玉玺,也只有进了这里,在寒将军和父皇贴身太监的见证下才会使用,臣弟就算进来也是父皇召见,从未碰过玉玺,如何能碰!?”

“心虚的是三弟才对!”季修桀反唇相讥:“若你没有做过,这么心急做什么?”

季修成暗暗咬牙,这时候也确实骑虎难下,干脆冲着季衍尘磕了个头:“皇叔,侄儿的忠心日月可表,还请皇叔主持大局!”

季修桀不甘落后,可是看看季衍尘,料定自己没有几分面子,干脆冲着苏晓道:“皇婶婶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侄儿是什么人,皇婶婶必定知道!况且皇婶婶深受父皇信任,父皇究竟有没有过废太子的心思,皇婶婶或许也知晓!”

看他们这样,苏晓只想笑。

也就是这一下,她看到楼奇快步走了进来,周无遇也在。

只互相对视一眼,她就明白了,转而看向皇帝,并走近了两步:“皇上可为自己的皇子骄傲?一国之君尚未咽气,为了还没到手的皇位,在病床前惩口舌之争,这究竟是皇上为人父太失职,还是为国君太失败?”

原本还在争论该由谁继承皇位,忽然一下转到了这种话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苏晓自己也说了,皇帝还没死呢!

这时候说出这等诛心之言,合适吗?

“你,你!”皇帝大力指着苏晓,梗地脑袋支起来,面色和脖子涨紫着连成一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莫慌,皇上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苏晓勾了勾唇,旋即深吸一口气:“圣德年事已高,勾连南疆蛊师在宫中生事,本宫不愿与她多话,但许多前尘往事,不是时日就能翻篇的,皇家,总该给个说法!”

到了现在,大家都明白了。

苏晓之所以尽力吊着皇帝的性命,原来就是为着现在翻旧账呢?

可苏晓身为尘王妃,在宫中也没少尽心,不是早就不计较以前那些事了吗?

现在翻出来,是要说什么?

“孽障!”苏承嗣急得跪着都要跳脚,低斥道:“皇上面前,你胡闹什么?什么前尘往事?那都是家事!给我下去!”

季衍尘冷脸:“苏太傅的罪孽同样多不胜数,本王暂且不与你计较,可本王的爱妃早已不是苏太傅家的人,轮得到你来呵斥?”

众人心里一沉,都明白了。

今日,苏晓要搞事。

说不定一直不肯露面,由着皇帝病入膏肓了才肯现身,就是为着这天。

而尘王殿下,是铁了心的要护妻!

问题就在于,苏晓要搞的,究竟是什么事?

“家事?”苏晓嗤笑出声,“就本宫和苏家那点事,犯得着到这里来说?”

苏承嗣被嘲讽,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你究竟是……”

“本宫要问的,是仓平楼家之痛,太长娄氏之祸,如申氏为首的家族难以言说之悲,朝廷诸忠臣武将之性命,尘王府祠堂如山林湖海之灵位!”苏晓拔高声调:“冤有头债有主,此事,得由皇帝自己来说,继位之事,让这么一时半刻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