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银两到手

暮色降临,天边金辉渐渐褪散。

今个又爬山又刨坟,哪怕有几年桩功的基础,常安也是异常疲惫,只觉浑身上下没一块肉是自己的。

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敲响了眼前的院门。

‘嘎吱。’

木头院门先是开了一丝缝,看清外面人影后,才彻底打开,露出一道不耐烦的年轻脸庞:

“怎么还没完没了,已经给了五袋面粉,别再不知好歹。”

开门的是接手王老汉早点铺的儿子,之前进武馆学过拳,叫王进义。

虽然这个儿子如今要打个引号。

“那事两清了。”

常安荡荡后背竹篓里满当当的柴火,一脸倦容:

“今天新捡的干柴,来换点包子。”

早点铺子,需要大量干柴,经常会有人拿柴火过来换吃食。

“替人寻风水的也干这个?”

朝他后背竹篓里瞄了眼,见真是一箩筐干柴,王进义有些吃惊。

风水师虽自带不祥,容易暴毙,但替人勘穴寻墓,怎么着也是不愁吃穿,甚至在老百姓中,属于混得不错那一茬。

常安不解释,淡淡道:“缺钱,四个肉包子,换不换。”

见对方面容疲倦,好似真缺钱,王进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嗤笑一声,一脸嫌弃道:

“就这么点柴还想换肉包,四个菜包,爱换不换。”

这么多干柴,起码值十文钱,能买五个肉包了,现在却被砍半价。

将心中不爽情绪压下来,常安故意迟疑数秒,点头应下。

“去将柴火放到柴房摆好,我去拿包子。”

王进义指了指院落中的小木屋,颐指气使道。

“进义,来的是谁呀?”

“娘,是姓常的风水师,背了篓柴来换包子。”

“他来换包子,也是稀奇,应该遇到难处了,你可要压压价,一篓柴六个菜包子就行。”

“娘,已经谈好,四个菜包子。”

“嘿,我儿真会做生意。”

“……”

踏进昏暗的柴房,见院落中的声音渐渐变远,常安放下竹篓,快速将树枝倒出来后,踩着一旁垒起来的干柴,攀上房梁。

只见房梁柱上,依稀见到一个黑色包裹。

拿手掂量了下,常安眼神一亮。

重量有些超乎想象。

下了房梁后,将包裹放在竹篓最底下,用锄头水壶等物品压好,他才不动声色的将竹篓重新背上,踏出柴房。

“四个菜包。”

正好王进义折身返回,瞟了眼他竹篓中已没了干柴,才将油纸裹的包子递过来。

扫视一眼包子数量,常安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朝院外走去。

“喂。”

他人刚迈过门槛,背后响起王进义的声音。

常安心头一跳,面色镇定的回头望去。

“有干柴可以再来。”

原来是为这个,薅羊毛薅上瘾了都。

常安心中吐槽一句,淡淡回应道:

“好。”

望着少年背着竹篓渐行渐远的身影,王进义摆摆头,轻‘呵’一声。

将院落门关上,旋即似是想起什么,他眉头紧皱,有些恼火道:

“爹真是的,走得这么突然,这么些年的积蓄到底放哪了!”

……

离开王家的时候,天边最后一缕金辉消散,落虎县城似被黑纱笼罩住。

迎面来了一对男女。

男人腰大膀粗,长相凶悍,右边眉角有颗大痣,身穿黑色屠夫皮兜衣,上面布满褐色血迹。

女子面貌平庸,但有股成熟妇人的韵味,身段极好,前凸后翘,如一个熟透的水蜜桃,一掐就能出水。

此时她怀中抱着只还没睁眼的小奶狗,手掌摩挲着狗头。

听到迎面而来的脚步声,她微微抬颔,一对琉璃般的眸子似被水润过,风情万种,撩人心魄。

常安扫视两人一眼,在妇人身上顿了顿,便连忙收回目光,与两人擦肩而过。

‘还挺巧,这就是王老汉姘头么。’

身穿皮兜衣的是张屠夫,在菜市场开了个替人屠宰牲畜的铺子,常安以前并不上山打猎,与他并无交集,只照过面。

他的妻子之前一直久居深闺,如今倒是第一次见。

‘起早贪黑的宰杀牲畜,却是替别人养娃。’

闻着空气里淡淡的胭脂香气和血腥味,常安在心里嘀咕一句,紧了紧肩上的竹篓,继续拔步。

入了夜,落虎县城由白天的嘈杂,彻底归于寂静,只是偶尔响起几声犬吠猫鸣。

‘这天黑的也太快了。’

清冷的月光落在青石板中,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迈着仿若灌铅的双腿,常安内心紧迫,加快脚步。

夜晚,哪怕是落虎县城,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每个月夜里,都有几起妖邪作祟,精怪食人的案件出现。

一入夜,闭门不出,已经深入人心了。

想起最近夜里妖邪伤人的消息越来越多,常安内心升起不安情绪,不顾白天刨坟导致的肌肉劳损,咬牙跑动起来。

如此小跑了数条街道,离清屏巷只剩四条街时,他以小跑的姿态刚闯进一条小巷,眼前的一幕,令他连忙刹住步伐。

巷子狭窄,晶莹的月光斜洒在墙上,刚好错过人影。

只能依稀看见一道黑色背影蹲在窄巷中央,正好将地上躺着的身影遮住大半。

空气中血腥味浓厚。

准确的说,黑色背影遮住的是具尸体。

‘我淦!’

常安暗暗咒骂了句。

闯进命案现场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凶手也在现场。

他刚刚快速跑进小巷,动静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这么点距离,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

这下子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人?”

蹲着的身影缓缓站起厉声道。

随着他的起身,月光恰好照在他身上,能清晰看见身上黑色长袍绣着云纹。

捕快班头!

看清他身上穿着,常安刚松口气,心中又咯噔一声。

松口气则是对方大概率不是凶手。

若是凶手,哪里还会发问,直接奔过来灭口了。

但捕快敛财,搜刮民脂,也已经深入人心。

虽说有些捕快不屑勒索普通百姓,但绝大多数,连路过的狗都要薅一把狗毛出来。

而常安现在,大晚上的,背了个竹篓。

根据这帮捕快的尿性,定然要翻个底朝天。

“大人,我是清屏巷的住户,这是我的身份牌。”

“今个上山拾柴换了几个包子,耽搁了时间,不打扰,您忙吧。”

从怀中掏出一块木质的身份牌,常安解释一句,希望对方能无视掉自己。

“过来。”

捕快嘴中蹦出两个字,如冬日深井里的水,冒着冷意。

见还是躲不过,常安只好硬着头皮,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