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别说话,信我

里间里,火盆里升腾的火苗摇曳着。

唐婉让画舫的艺伎帮自己找了件裳衣,秦峰那家伙就在外面。

无论如何她都是要面对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坦然面对。

索性,换了衣物的唐婉直接便拉开里间的房门,而此刻等她出现的时候,才发觉,外面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秦小贼,这首诗,一定是你这家伙抄的是吧?”

“你那肚子里有多少文墨,谁心里不清楚,你现在能拿出这样的诗,不是抄的是什么?”

潘子庆脸色阴沉,刚刚的诗,听完之后,他便在心里忍不禁默念了好几遍。

越是念叨着,便越是不相信,这样的一首诗,怎么可能出自秦峰这家伙的手。

一个他从来都瞧不上的废物,凭什么能写出这样流传千古的佳作?

同一时间,边上的沈兆明则是保持着京师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风采,他没有像潘子庆这般激动到开始质疑。

但,这首诗一出来,他的心底亦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太完美了!

刚才那首诗简直太过完美了。

这么多年他这一直想要追求这种完美,却从未临近过。

而这首诗出现后,他知晓,那种高度,已经是他远远也无法企及的。

他本来还想着毛遂自荐,去代表国子监,代表大夏去迎战辽国使团。

无论此番输赢如何,此番举动必然能让他的声名再次大涨。

只是,他没想到,这般机会被秦峰这个纨绔子弟抢了不说。

眼下,在这小小的画舫之内,他所看不上的废物,竟然能写出这样一副完美到极致的诗来。

该死!

如此完美的诗句,便是要出世,也是要从他沈某的手里展现出来。

他秦峰,凭什么?

他配吗?

“入你娘的!”

“姓潘的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兄弟的诗是抄的?”

“就你们这些家伙能作诗,我兄弟就做不成了?”

孙泽双眼冒火,随手便忍不住抄起身下的凳子,径直便朝着潘子庆砸了过来。

潘子庆连忙闪躲,还好反应的快,倒是没有砸到他。

眼瞧着如今的事态似乎有点愈演愈烈压制不住的样子,画舫里的管事又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对方一来便压着身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很简单,让在座的所有客人出题,再分别由秦峰和沈兆明二人作答,堂堂正正的比试一次。

“诸位公子,如此一来,到底是不是抄的,一眼就能看明白了不是?”

管事的抹着头上冒出来的汗,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笑。

这话一开口之后,原本闹腾起来的声音倒是往下压了压。

“说的有道理!”

“对,正该如此!”

“姓秦的,你敢不敢迎战?”

潘子庆咬着牙发问,眼神里的怀疑之色毫不掩饰。

说到底,他根本就不信,这样的诗句能是他秦峰做出来的。

一个前些年还在写嘎嘎嘎嘎嘎的人,怎么转身就能写出来如此千古佳句,除非他换了一个人。

但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老子先前说的话照样算数,若是你真的能胜过沈先生的话,那老子今天就在面前跪下来,甚至于叫你爹都成!”

说话间,潘子庆眼神看向秦峰,突兀间,便瞧着屋内里间的大门被人拉了开来。

紧跟着换了一身衣物的唐婉,悄悄然便出现在了秦峰身后,而那一双俏脸上的眸子,眼神正盯着秦峰的后背有些出神。

才堪堪落水不久,唐婉的装扮明显有些凌乱,身上的裳衣是画舫里艺伎的,本就不是那种清冷的风格。

那裳衣是大红色的,垂着几缕绿色的绸带。

而唐婉那张脸,则是有些惨白,发丝凌乱间,不知为何竟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潘子庆的心忍不住沉了沉,此前在雅室里听到有人说唐婉落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玩笑话。

没曾想,竟然是真的。

而这样的一个人,眼神里从来都看不到他,正如现在,对方的眼神明显在看秦峰。

当初他为了得到对方倾心,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到头来却也不曾引来对方高看一眼。

但如今,她他娘的居然就这样被秦峰这废物给睡了!

该死的贱人!

在老子面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结果,只是被那废物睡了一次,如今那眼神就挂在对方身上了?

宁愿选择那废物,也不愿看老子一眼吗?

老子到底差在哪里了?

想到这,潘子庆心里的怒火便再也压制不住了,体内的血压就像是沸腾的火苗,一股股往上冒。

“呦,这不是被这废物给睡了的唐姑娘吗?”

“啧啧,没曾想,名震京师的唐家才女,平日里宛若雪山之上白莲一般的女子,现如今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那穿的是什么,怎么跟画舫艺伎一般?”

“瞧瞧,瞧瞧这张脸,怎么如此煞白,想来是昨夜没少被折腾吧!”

“哈哈哈!”

潘子庆开口,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刚刚出来的唐婉脸色像是更白了一些,那一双黛眉忍不禁便蹙了蹙。

她自然是认识潘子庆的,虽然对方平日里的作为确实要比秦峰好上不少。

但,有些事情,她却早就清楚。

对方在没认识她之前,在京师是什么作为,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事情,哪里少做过?

反观秦峰。

明面上虽然是纨绔,但她所知晓的是,对方却从未做过欺负平民百姓的事,即便是仗势欺人,那欺的也是有权有势的人。

两相比较之下,秦峰实际上不知道要比潘子庆好上多少倍,更简单点,秦峰从来不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人。

此刻潘子庆眼神里闪烁着恶意:“怎么,看唐姑娘似乎有些气恼,一个烂了的牡丹,它再是牡丹,也已经烂到地里了,如今,也就秦峰那废物能将你当作个宝贝了!”

说着,潘子庆目光看向秦峰,嘴角冷笑:“姓秦的,既然她也出来了,那咱们不妨再添加个彩头。”

“若是你输了,我要你今晚就将这女人送到老子创伤,再瞪着眼睛看老子如何教训她,如何?”

“潘公子,请自重!”

潘子庆的话音刚落,唐婉的银牙便忍不住咬了咬。

她再怎么说也是尚书之女,对方如此作态,明显是将她当作青楼女子一般。

这般辱人,她又怎么能受得了。

“自重,想来唐家已经不打算认你这个女儿了,要什么自重!”

“你既然能跟这个废物睡,凭什么跟本公子就不能睡?”

“都是被逐出府的人了,就别在我们面前装了!”

潘子庆语气发狠,随手便指着唐婉:“怎么,没地方住了,跑到这画舫上来了,既然都在画舫当艺伎了,那就学着点!”

“我告诉你,本公子有的是钱,你要是好好招待本公子的话,本公子还能赏你点银钱……”

“现如今,能拿你当做赌注,那也是本公子心情好!”

“别给脸不要脸!”

潘子庆连番嘲讽,然而此刻,四周的声音突然间静了许多,便是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凝滞了一些。

有人将视线看向秦峰,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的脸色如同万年冰潭一样,深邃中散发着冷意。

尤其是秦峰此刻看着潘子庆的眼神,那双目光里弥漫的尽是杀意。

刚刚潘子庆开口的时候,秦峰便注意到唐婉的身形明显在颤。

再仔细看,从里间出来的她,脸色本就有些惨白,如今更是有些摇摇欲坠。

对此刻的唐婉来说,潘子庆的话就像是一根根针。

对方猜的没错,她确实在唐府里呆不下去了。

而对方又是淑妃的侄子,以前的她能够对对方不假颜色,但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唐府里的人了。

潘子庆真要对她动手,恐怕整个唐家都不会护着她了,甚至于有些人还会拍手叫好。

这功夫,唐婉只觉得眼前突然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直到,一双手突然间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扶了扶。

她抬眼,秦峰正满眼怜惜的看着她。

“别担心,我在!”

“这件事,交给我!”

耳边的声音极为的坚定,这一刻,唐婉甚至于能够从秦峰的眼神里看到不一样的神采。

他似乎是认真的。

不等她开口,秦峰又拍了拍她的手。

“别说话,相信我!”

他咧着嘴笑了笑,随即便在唐婉有些发怔的目光下转过身。

此刻,秦峰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潘子庆。

“姓潘的,既然你找死,那小爷我今天便成全你!”

“至于你刚才说要跪下来喊爹,不是我不答应,是我秦家的宗祠里容不下你这样的污秽之物!”

“你若是输了,就脱光了从这画舫上跳入这洛水之中游上个来回!”

“然后,再从小爷我胯下钻过去,这事,就算了了!”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理会!”

“你可以试一试,别说你姑姑是什么淑妃,哪怕是天王老子,小爷我都今晚想要弄死你,就能弄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