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山，还是留三一

“怎么感觉。”

左若童一边问，一边转身走开，李慕玄懂事的跟了上去，在身后老实道：

“不爽，很不爽。”

“喔？是不爽，不是憎恨也不是恐惧？”

“对，就是不爽。”

来到左若童居住的小院里，李慕玄也不客气，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认真道：

“我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保家卫国这种志气，我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与其说憎恨，不如说是不爽。”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些话听着很燃很热血，可李慕玄清楚，自己心里根本没有这种大义精神。

心中有的，是对这些外敌的不爽，至于为什么不爽，说不清，就认为他们来这里，肆无忌惮的杀人抢劫，将这片土地视为自己的东西。

这种行为，让他很不爽。

“嗯，你不仅诚实，还看得很透，我们三一里面，不少门人学有所成时，第一件事便是下山剿匪，杀洋人，他们和你一样，也是不爽。”

“仅仅是见到人就杀，不断的杀这些，毫不影响大局的敌人，无非是让心里痛快些。”

李慕玄摇了摇头，“师父，可他们也确实做了伟大的贡献。”

“是，师父知道，只是他们临死前，都不这么想。”

“……”

左若童眼里有些许落寞，“若是他们知道，自己下山是因为心中不爽，或许死时，会觉得无比痛快豁达，而不是后悔自己没能见到胜利之日，没看到天下太平，没有真正撼动敌人的根。”

“……”

李慕玄承认，自己又一次误解了师父。

本以为，师父是不满这些门人，没有了解自己的初衷，结果，师父是难过于他们死时，眼里还有不甘，死不瞑目。

气氛有些沉重，左若童打破道：

“今夜这么晚，不是跟你闲聊的，告诉你这些，是想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

李慕玄坐直了腰杆，疑惑的看着师父。

“将这对母女逼到这境地的组织，现在有了头绪，我会让澄真带队去增援，你想去吗？”

“我？”

“对，这不是考验，你要留在三一门继续修炼也行，我也很推荐你选择留在三一门，以你的天赋，用不了几年，必然能闻名天下。”

李慕玄听得发愣，完全没想到，师父会给他这么一个选择。

是和澄真下山剿匪，还是留在门里修炼。

理智告诉他，当然是留在门里好。

自己又不是什么英雄，就算是心里不爽，也不至于浪费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耗在这班人身上。

更别说，自己还想多陪在师父身边。

李慕玄大脑转了好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师父，我想下山。”

听到这个答案，左若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没有选择欺骗自己。”

留在门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一想到外面有这么一帮人，正对待牲畜般对待那些异人，这口气，怎么都不顺畅。

“回去吧，等过几天，我让澄真叫你。”

“是，师父。”

李慕玄没有去问他，为什么会给这个选择，而是默不作声的离开，回到寝室躺着。

心里悬着的心，也才终于放下。

“看来，他没有发现，那岛国异人差点死在我手里的事。”

刚在小院里，李慕玄很害怕师父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要知道，无论是岛国异人还是那国字脸男子，都是过刀口上舔血生活的人，绝不是寻常的异人能够轻易应对的。

结果一个差点死在这里，一个选择逃跑。

这种战绩要说是他这个孩子办到的，估计是左若童亲口说出来，也没几个人信。

要是他问起，李慕玄是想实话实说都办不到，说自己是几十年前重生回来的？

怕是刚说出口，就被左若童失望的赶走吧。

但没有想到，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

李慕玄只能认为，是自己的实力没有曝光出去。

不想太多了，还是学学陆瑾，安心睡觉。

……

左若童的小院里，月光洒满一地，只留下两道影子。

澄真正一脸不解甚至有些焦急，“师父，为什么要让慕玄跟我去，太危险了，万一死了，我这一辈子都会内疚的，你让水云或是长青跟我都行。”

“水云和长青死了，你就不内疚？”

“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慕玄才多大，你让他下山杀人，家里人也不同意吧。”

澄真看出不太能说服师父，只好将慕玄的家人搬出来。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李老板的。”

“师父，你怎么这么坚持，他还是个孩子。”

“不，他可不是孩子那么简单。”

“这…他还能是妖怪啊……”

澄真尽可能让自己耐住性子，师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这点是明白的，只是让李慕玄冒险，这事确实想不出半点缘由。

“你太冲动了，仔细想一想，当时我们到场的时候，慕玄的处境，很危险吗？”

被师父这么一说，澄真努力静下心来，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好像当时，正好是两人准备逃跑的时候，严格来说，李慕玄在他们赶到之前，其实已经脱险了，他们的到来，只能说是保住那对母女的命。

“可是，慕玄的身体确实到了极限……”

回到三一门，是他为李慕玄缓解紧绷肌肉的，所以他很清楚，那个时候的李慕玄，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即便强行再用一张安神符箓，也撑不了多久。

“是到极限了，他毕竟是个孩子，要说打赢那两人，还威胁他们的性命，不太现实。”

“那师父您刚才……”

澄真声音一顿，迷茫的双眸逐渐明晰，师父说的不是李慕玄打赢那两人，而是合理的运用自身的优势，跟两人打拉锯战。

也就是说，李慕玄知道自身的优劣势在哪。

“为师也希望，他能留在门里，哪都别去，可是……”

左若童无奈苦笑，“这不过是限制他的枷锁，慕玄注定是在异人圈闯出名堂的人物，而非像你我这般，能踏实待在门里的人。”

“慕玄啊……”

“就不是一个静得下来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