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岳不群自宫事件浮出水面

次日午时,东方不败等人启程北返恒山。马车行至郊外的十里亭,突地停下。桑三娘在前大喝道:“林平之,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平之高声道:“令狐掌门,不要躲躲藏藏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原来,林平之将余沧海等人尽数杀了之后,便率王家俊等人北上塞外,欲取木高峰首级。众人行至十里亭时,王家俊兄弟已经乏力,林平之只能让众人稍作歇息,等午后再启程。正巧,这时,他远远望见桑三娘等人骑马驾车往北而行。他曾在客栈之中见过桑三娘一面,知道她是“魔教妖女”的部属。他知道,那“魔教妖女”与令狐冲十之八九就在马车之内。他想在这里截杀令狐冲,除去这一个觊觎林家祖传剑法的贼人,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于是,他让王家俊等人冲上去拦在当道,不让桑三娘通行。

马车内,东方不败得悉是林平之在此拦截,冷笑一声。自她当上日月神教教主之后,江湖上何人不是对她敬畏三分,还没有谁敢像林平之这般大胆,泯不畏死。她怕林平之突然发难,伤了桑三娘等人,于是一边起身下车,一边嘱咐道:“你身上有伤,留在车内休息,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放心,我不会伤他们一人。”话毕,东方不败跃下马车。她见林平之带了百余人前来,知道他是为截杀自己而来,不禁来了兴致。她说道:“林平之,客栈里的教训还不够吗?”林平之哈哈一笑,道:“你来得正好!客栈内,你暗算我,救了余沧海,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现在若想活命,就将令狐冲那个贼人交出来,再跪在地上向爷爷磕三个响头,我就让你多活一年。”东方不败并没有回答林平之的话,她只是笑了一声,这笑声更多是嘲笑,她正等待林平之动手,然后重重地教训他一顿,让他跪地求饶。

双方一触即发之际,令狐冲不知何时也从马车中跃了下来,他走向前说道:“林师弟,我与你曾是同门师兄弟,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憎恨我?”林平之道:“无冤无仇?你觊觎我林家辟邪剑法,千方百计地想将袈裟夺到手,这叫无冤无仇?”令狐冲道:“林师弟,你误会了,袈裟是你林家之物,我不敢有觊觎之心。那日在福州,我见两个大汉行迹可疑,担心二人会对岳掌门不利,于是我才跟踪他们到向阳巷。后来,这两个大汉出手夺走你的袈裟,而你又晕倒在地。我不得已之下,出手将袈裟抢回。我本拟将袈裟交还于你,怎知天不遂人愿,那时我也昏迷过去了,袈裟后来不知为何辗转落入岳掌门之手。整件事情便是这样了。”

林平之又怎么会听他辩解?他仗着自己习得绝世剑法,对于有嫌疑抢夺袈裟的人,自然是宁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人。他大笑道:“令狐掌门,你敢做就不敢认吗?不过,无论今天你承认与否,都难逃一死。你不要以为你没有佩剑在身,我就不会动手杀你。你不动手,我一样会杀了你。”话毕,林平之拔剑往令狐冲所在的方位攻去。令狐冲见状,吃了一惊,他右肩被左冷禅刺了一剑,右臂不能用力,因此,他身上的紫薇剑早已被东方不败取去暂行保管,以防他情不自禁又与其他人动手。他方才在车上,虽然知道东方不败会替他解决一切,但是他想向林平之道出当日的原委,以免他以后再有误会,于是下车向前。他又怎么会知道林平之居然蛮不讲理,完全不听他的解释。他正想出口喝止林平之,但身旁的东方不败已经飞速向前,瞬息之间,林平之就动弹不得,而东方不败也回到原地。王家俊等人见林平之突然一动不动,他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楞在那里出神,不敢向前走一步。

林平之心中骇然,他出手攻向令狐冲的那一招,正是他近日连挫余沧海等人的高招。他当时想一鼓作气结果了令狐冲,因此这一招他用了十成功力,攻敌不备,出手已经是快速无伦。可是,他的长剑还没有到令狐冲身前,便有一道红影飞身而至,随即他的胸口吃痛,然后全身动弹不得。他见在场的人多是穿黑衣,只有东方不败一人穿红衣,而那道红影自然是她。可是此时,东方不败站在二丈之外,似乎她从来没有出手攻向自己。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方知余沧海所说不假,东方不败天下第一之名名副其实,纵使自己祖父林远图复生,也难以望其项背。他颤声道:“你……你当真是日月神教教主?”

东方不败笑道:“辟邪剑法也不外如是。你说,令狐掌门有本座这个名师在,还有必要偷学林家的辟邪剑法吗?”东方不败还是没有回答他的话,以她身份与地位,她自然不屑于回答一个无名小卒的话。只不过,林平之见她以本座自称,知道她便是东方不败。他身负血海深仇,虽然已经诛杀了余沧海,可是木高峰、岳不群、左冷禅还逍遥在外。现在,即使令狐冲当真是有心窃取他祖传剑法,他也不敢开声,况且令狐冲方才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大实话。所以,他立马服软,道:“是我误会了……误会了令狐掌门。令狐掌门有教主在,自然不需要偷学辟邪剑法。”东方不败道:“既然令狐掌门没有偷学你的辟邪剑法,你方才血口喷人,应该怎么做?难道这些最基本的礼貌也要本座亲自教你吗?”林平之道:“大师哥,你侠义心肠,又是恒山掌门,一言九鼎。想必你说的就是当日的实情。我误会你了,十分抱歉,还望你海涵。”令狐冲道:“林师弟,你相信我说的话,我很高兴。我要说都已经说了,就不打扰你了。就此别过。”东方不败见林平之已经道歉,隔空将他的穴道解开,与令狐冲转身登车。

这时,林平之道:“大师哥,请留步,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令狐冲闻言,停步转身道:“什么事?”林平之道:“那日在封禅台,岳不群所使的剑法就是我林家的辟邪剑法。而辟邪剑法的入门法门是:‘武林称雄,挥刀自宫’。所以,岳不群已经挥剑自宫了,他没有资格当这个五岳掌门,你也不必居于他之下,听他号令。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师哥,就此告辞了。”话毕,他便与王家俊等人骑上快马往北而行。令狐冲呆立当场,这也太耸人听闻了,而且可疑的地方很多。他连忙道:“林师弟,你先回来。这……只是林平之等人早已飞身上马走远。东方不败道:“先上车。我告诉你究竟是什么回事。”令狐冲闻言,随即与东方不败登车而去。

马车之内,东方不败率先开口说道:“林平之说的话全是实话,那日在恒山,我就想告诉你,只是那八字法门,实在难以启齿。现在林平之既然已经说出来,我也不避忌什么了。葵花宝典乃是前朝宦官所创,他讲究的是阴柔之道,但凡修炼宝典之人,必须是纯阴之体。正常男子体内阳气过重,如果强行修炼葵花宝典,便会遭到体内阳气反噬,走火入魔而死。因此,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葵花宝典的第一道法决是‘武林称雄,挥刀自宫’了,因为男子只有自宫,才能根除体内的阳气。辟邪剑法乃是从葵花宝典之中领悟而来,自然同属此道。”令狐冲疑惑道:“这会不会是撰写葵花宝典的宦官故意危言耸听,让人望而却步,不敢练这门功夫?毕竟林远图也练了辟邪剑法,可是他照样可以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否则,林震南又从何来?你该不会告诉我他是从石缝之中钻出来的不成?”

东方不败闻言轻笑,道:“从石缝之中里钻出来?也亏你能够想得出来。难道林远图就不能领养一个儿子?自宫对于男子而言,是何等耻辱,如果这事传扬开去,岂不贻笑天下?所以,林远图当然要领养一个儿子,不让外人得知他自宫的事情。”令狐冲幡然醒悟,道:“是呀,如果江湖中人得知这事,定然为之不耻。可是,林师弟却将这个秘密告诉我,这不就是承认他已经自……自宫了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就不怕我将这个秘密泄漏出去?”东方不败道:“林平之这样做,原因有二。其一,岳不群处心积虑夺取林平之的祖传剑法,林平之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林平之将这个秘密传扬开去,可以败坏岳不群的名声,让他这个五岳掌门当不下去,至于他自己的声誉,那就顾不得了。其二,在济源镇的时候,林平之曾提及,摘录辟邪剑法的袈裟已经让他取回。我想,岳不群心思缜密,袈裟失踪之后,他一定怀疑到林平之的身上。只是他一时之间苦无证据。加之林平之是他的女婿,袈裟又本是林家之物,他只能忍气吞声,暂且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如今林平之杀了余沧海,这件事不用多久便会传到岳不群的耳中。岳不群自然知道单凭林平之的本领,根本无法伤余沧海分毫,最后他能够击杀了余沧海,大概是因为林平之已经学了辟邪剑法,那件袈裟是林平之偷去的。岳不群的秘密已经让林平之得知,你说岳不群还会留林平之在世上吗?现在林平之将岳不群自宫练剑的消息放出去,岳不群如果杀了他,那就显得人言属实,如果不杀他,谣言或者不攻自破。所以,林平之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自己一命。”

令狐冲叹道:“岳掌门一生正直,林师弟也是风度翩翩的贵胄子弟。结果,他们两人为了这部辟邪剑法,费尽心机,不择手段,最终闹得翁婿不和,还伤了身体,值得吗?”东方不败道:“自然不值,毕竟这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并非天下无敌,如果知道其中的玄机,只消是一个江湖一流好手就能轻易将它破去。”令狐冲闻言,精神为之一震。方才林平之拔剑相攻之时,东方不败出手一招就将他制住。她的身法极快,旁人或许看不请,但是他却看得真切,东方不败出招攻向林平之的胸前,正是林平之剑招中的破绽所在,这一招委实高明。只是辟邪剑法快速无伦,破绽稍纵即逝。要破去他的剑法,身法必须犹如东方不败一样快速。令狐冲认为自己内力修为较浅,无法办到。这时,他听东方不败说辟邪剑法能够轻易破去,好奇心起,连忙握住东方不败的手,激动地问道:“如何破去?”

东方不败见了他期盼的模样,打趣道:“我破辟邪剑法的方法,可不是华山派的武学,令狐大侠也要听?令狐大侠最有骨气,非华山派的功夫,断然不会学习。当初方证愿意以本门无上内功易筋经相授,结果被令狐大侠义正辞严的拒绝了。我的方法比之易筋经,犹如繁星比皓月,驽马比麒麟。令狐大侠连易筋经也看不上,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呢?”令狐冲道:“方才是谁在林平之面前自称是我的大名师?你这个师傅如果不指点一下弟子,那怎么说得过去?”东方不败道:“谁是你的师傅?你还没有拜师,执弟子礼。”令狐冲朗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他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整个人却一动不用,更别说行礼。东方不败道:“本座收徒一向严格,十余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是本座看上眼的。既然你诚心诚意,我就先了解一下你剑术造诣如何,再决定收不收你。我问你,风清扬指点你练剑,有多久了?”令狐冲答道:“风太师叔前后指点我练剑共四十余天。”

东方不败道:“风清扬剑术通神,他指点你四十余天,胜过他人指点你剑法二十年。你怎么就想不到破解辟邪剑法的方法?这样顽劣的弟子,只有风清扬会收,本座才不会,以免有一天气死本座。不过,本座指点你一招半式还是可以的。”令狐冲气极,他说道:“你……”东方不败道:“要破辟邪剑法又有何难?辟邪剑法共有七十二路,也就是说,它终归是有招可循。但凡有招,便有破绽。只是它快速无伦,你方才发现他的破绽,他的那一招已经使完,是以你认为无法破去。你以独孤九剑应对,虽然不能一时之间将它破去,但是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你对敌之时,谨守门户,林平之、岳不群久攻不下,不免重复使用那些剑招。你熟知那些剑招后,提前知道他破绽所在,不就可以破去了吗?世上最高明的剑法,在于无招式可循。林远图虽然从葵花宝典之中悟出了这一套剑法,可是他自身武学资质有限,拘泥于这些精妙的剑招之中,反而无法窥破武学的最高境界。”令狐冲喜道:“有道理。”东方不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如果这些剑法是我使出来,你即使熟知了剑路,你也破不了。更何况,我也不会给时间你看清剑路。”令狐冲笑道:“如果是你出招攻我,我还抵挡来干什么,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拿去就什么时候拿去。”东方不败无奈,只能闭目养神,不去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