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停在空中

翌日，辰时。

八点钟的时间已经算晚了，晴儿早就预备好了热水，看到秦安出门便将手中的木盆递了过去。

秦安将手中的毛布打湿，边擦脸边说道：“墨老爷子来了吗？”

“来了，一刻的时候就过来了。”晴儿接过擦完的毛布回道。

秦安点了点头，整理了下衣服便向院中走去，墨班已经搬了凳子坐在院中，墨林依旧站在身后一侧，墨柔则和赵刀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还有微微娇笑声。

除去昨日见到的三人，还有五六位墨家子弟，拿着铁锄聚在一起。

秦安赶忙快步上前，朗笑道：“墨老爷子早啊，吃早点没？”

墨班冷哼一声，拱手道：“吃过了，六公子不必麻烦，再说现在这时辰也不算早了。”

秦安装作没有听到墨班的揶揄，开口说道：“墨老爷子，那咱们开始吧？”

墨班点了点头，站起身，看到赵刀在跟自己女儿窃窃私语，不由得冷哼一声，道：“赵小子，去帮我把东西取来。”

赵刀听到墨班的话，赶忙吩咐人去帮忙搬东西，十几个壮汉抬着数根圆木走了进来，有两根圆木大约一人环抱的粗细，中间磨出深深的凹陷，其余都是方木，对照一番发现刚好卡进凹槽中间。

其中一根方木两头磨成正方形，中间做成圆柱状，另一根则是两头打通，能看出是穿麻绳的。

等最后数根编织而成的麻花绳索到来，墨班回身对着秦安说道：“六公子，可否在院中动土？”

“自然可以。”秦安笑道，他已经能看出墨老爷子准备怎么抬起此鼎，那便是用桔槔的杠杆原理，桔槔应用非常普遍，但一晚的时间就想到怎么应用，便是对制作深刻的理解了。

这就是墨家！

秦安心中赞叹，对于拉墨家入伙的决心更加坚定。

墨班得到动土的准许，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两个圈后，便吩咐墨家子弟上前刨坑。

就在墨家自己哼哧哼哧挖坑的时候，赵刀也带着几名侍卫前去帮忙，对赵刀的帮忙，墨班并没有拒绝也没给什么好脸色，虽然心里已经隐隐对两人交往没什么抵触，但对于要抢走自己女儿的人，他实在拉不下笑脸。

有了身强体壮的将士帮忙，两个一米深的大坑很快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墨班拜托将士们将两根最粗的圆木放入坑中，将一根两头方中间圆的木头卡在两根用作固定的圆木之上，再把穿好麻绳的细木放到横木之上，一个能抬鼎的桔槔便完成了。

“六公子，那老夫便献丑了。”说罢墨班便要去拉绳抬鼎。

“墨老爷子留步。”秦安急忙叫住墨班。

“六公子这是要反悔？”墨班笑着对秦安说道。

“小子已经看出墨老爷子能抬起此鼎，不过终究是力气活，还是让旁人来吧。”秦安说道，别说这老爷子是国宝级匠人，就是个普通老者都不能让他做这种事，良心难安啊。

说完赶忙对着赵刀眨眼示意，这种机会不赶紧表现？

赵刀看到秦安对着他挤眉弄眼，憨厚的挠了挠头，说道：“公子你眼睛咋了。”

秦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憨货是教不会了。

墨班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说道：“六公子是想让你代替老夫抬鼎。”

“哦哦，我来！”赵刀恍然大悟，连忙上前，右手握住绳子，对着墨班问道：“墨叔，拉就行吗。”

“拉就行。”

赵刀回过身，气沉丹田，用力往下一拉，众人便看见鼎缓缓上升，墨家其余人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这种原理自小便是必修课，但晴儿和将士们却是目瞪口呆，这种举鼎的作物还是第一次见。

“好了，放下吧。”墨班开口道，对着秦安行了一礼说道：“老夫已经完成，看公子的了。”

“赵统领，将我昨日准备好的材料拿过来。”秦安走到鼎前，对着赵刀说道。

“诺！”赵刀领命，立马动身去取材料。

墨班这套抬鼎的工具并不复杂，秦安转了两圈便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赵刀带着侍卫搬来数个木质器具，其上还有利齿，以及几捆数根绳子编成的麻花绳，墨班看着地上的材料，心中不禁疑惑，开口道：“六公子是想用这些木头抬鼎？”

倒不是奚落秦安，主要秦安之前表现得信心满满，导致他充满了好奇。

秦安对着墨班笑了笑：“小子本想用三角组装而成的桔槔来抬，但想老爷子可能已经想到了，不知能否用一下老爷子这套桔槔？”

墨班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秦安这坐享其成而不满，开口道：“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公子尽管开口。”

秦安对着墨班行了一礼，便吩咐赵刀上前帮忙。

二人用六根八丈高的木头组成两个三角，固定在杠杆的末端，将一根小臂粗的细木从齿轮中间穿过，绑上绳子，将齿轮和制动器安装上，秦安便上前准备拉动绳子。

“赵小子，你去。”墨班适时的开口。

秦安笑了笑，退了回来，看样子墨班渐渐接纳了赵刀。

“得嘞！”赵刀应和一声便上前拉动绳子。

鼎缓缓升空，只不过能明显的看出赵刀比之前更加吃力。

“松手吧。”秦安喊了一声。

“停住了！停住了！”众人的惊呼声传来，只见鼎停在半空。

木质齿轮吱吱作响，不过数秒便断裂开来，‘咚’的一声闷响，鼎稳稳的砸到地上，众人都被震得捂上了耳朵。

墨班怔怔的看着断裂的齿轮，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老爷子，需要将小子的桔槔组装起来吗。”秦安问道。

墨班挥了挥手，说道：“不必了，知道用三角稳定，也有这齿轮的想法，用器具抬个鼎相信公子能够做到。”

秦安的做法令他非常顺心，借助他的器具来完成，这样就算旁人说起来也是秦安锦上添花，而不会看轻了墨家。

“这次比试没有分出胜负，看来让墨老爷子做我门客任重道远啊。”秦安笑呵呵的说道。

“不，公子做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工具，是公子赢了。”说罢墨班便起身对着秦安一拜，开口道：“墨家家主墨班，愿做公子门客。”

秦安赶忙扶起墨班，笑着说道：“折煞小子了，以后还要仰仗墨老爷子，老爷子放心，墨家研究创造所需的资源我会全力提供。”

听到秦安的话，墨班脸上浮起一抹笑容，“那就先谢过公子了。”

一老一小两个狐狸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秦安不知道，哪怕秦安抬不起来鼎，墨班也会找借口留在府上做这个门客。

早在面圣之时，始皇便下令让墨班入秦安之门，先前所做都只是为了抬高墨家姿态罢了，抬鼎的比试纯属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六公子对机关术也有研究，那墨家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不少，至少不会再被说浪费资源了。

想到这里，墨班脸上的笑容更盛，秦安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种弯弯绕，亲自给墨班添了杯茶，开口道：“这院落还剩许多，墨老爷子尽管挑一处，用作研究。”

墨班呷了口茶，说道：“那就先谢过公子了，明天便让犬子带人去帮忙搭建房屋，争取让将士尽早一人一院。”

“那我便代替将士们先谢过老爷子了。”秦安拱手谢道。

“既然已经成了公子门客，这些就是老夫应该做的。”墨班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刚才公子说有何事需要老夫？”

“老爷子可会烧制器具？”秦安问道。

“略懂一二。”墨班回道：“公子要烧制什么？”

秦安神秘一笑，说道：“玻璃，或者说...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