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农家

“禀陛下,臣已将匈奴使团送出宫。”

“知道了。”见到赵高回来,始皇一手扶着案台,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锦囊说道:“让孙勤农来见朕。”

“诺!”

“传~孙勤农觐见~”

“传孙勤农觐见~”

“传孙勤农觐...”

赵高一声高喊,守在宫中的太监声声传递,声音也渐渐飘远。

见始皇始终低着头,虚握着一个锦囊,不知在想什么,赵高心里跟猫挠的一样,随即起身,踮起脚尖,轻轻道走到始皇旁。

“陛下,这是...”

“秦安呈给朕的种子。”

种子?这种子是什么宝贝不成。

赵高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看到始皇继续盯着锦囊沉思,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服侍始皇多年,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口,什么时候该闭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信宫殿内静悄悄的,始皇没有开口,赵高也不敢发出什么动静。

“启禀陛下,孙勤农到!”

“传。”始皇淡淡的说道。

“诺!”

信宫大门外,一个须及脖颈,头发半白的老者,身穿淡灰色的素衣长袍,宽大的两袖处,用绿色的针线绣着一片叶子,脚上长靴还带着点点泥土,老者犹豫了一下,旋即低下头,用内衬长袍清理靴上的泥土。

“行了,不用整理了,进来吧。”

听到始皇开口,老者直起身子,大步跨进信宫,站在大殿中央,弯腰行拱手礼,这是始皇给予家主的特权,允许百家家主‘见圣上而不拜’。

“农家家主孙勤农,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孙勤农站直身子,平静的看着伏在案台的始皇,对一旁的赵高视若罔闻。

眼见这个农家掌舵人这般无视自己,赵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孙家主怎么来的这般迟,听说农耕之事迟迟没有进展,莫非是遇到了瓶颈?”

赵高说这话,也没指望借‘迟来觐见’或者‘办事不利’这些罪名,掰倒一个大家之主,单纯的就是想恶心恶心这个无视自己的人。

孙勤农沉浮官场数十载,自然也能听出赵高的意思,就是想在始皇心里插个‘不作为’的印象,对这种吹耳边风的太监,孙勤农也没什么好感,反口便怼:“赵大人也懂农业之事?”

孙勤农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行你上,不行别装。

赵高闻言,脸色微微有些涨红,这个孙勤农,真是不知死活!

刚要开口反驳,便听到始皇开口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孙勤农,你上来看看这些东西。”

听到始皇开口,赵高不得不将已经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只能狠狠的瞪了孙勤农一眼。

“诺!”

对于赵高的眼神,孙勤农熟视无睹,一个宦官,还能翻天不成?

从始皇手中接过锦囊,孙勤农往里看了一眼,对着始皇疑惑道:“这是...种子?陛下从哪弄来的。”

“你能否看出这些种子的产量?”

始皇没有回答,反而有些期盼的向孙勤农问道,只要得到了孙勤农的确认,这种子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不!能顶半壁江山!

孙勤农捏起一粒种子,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对着始皇摇了摇头。

“陛下,恕老臣浅闻少见,看不出这是什么作物的种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种子,在此绸缎锦囊中,都有如此的活力,陛下您看。”

孙勤农捻起一颗土豆种子,有些震撼的指着种子上边的绿芽。

“在这种环境都能发芽,这生命力简直不可思议。”

始皇听到孙勤农的话,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种子已经得到农家的确认,若是产量真有千斤,不,五百斤即可,那大秦的版图将再外延两百里!

“孙勤农,朕若是告诉你,此物可亩产千斤,你当如何?”

孙勤农瞪大了双眼,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道:“陛...陛下,当...当真?”

现如今整个大秦的农作物,产量最高最高也不过百余斤,若此物可亩产千斤,那得少饿死多少人啊。

不止孙勤农,赵高此时也有些目瞪口呆,亩产千斤,难不成是神物?

关于真实性,孙勤农和赵高没有一丝怀疑,不管陛下从哪里得知的,始皇说能亩产千斤,那便是能亩产千斤,

即便是假的,那也是呈出这种子之人的事。

“陛下,若真如此,我可以起誓,十五年内!我大秦将再无饥荒!家家有余粮,歌舞升平!”

孙勤农此时也异常激动,这不仅仅是天下百姓的福音,更是农家的大造化!农家将一跃成为百家之首,法家?靠法律能喂饱天下人啊?

况且若此物能成,他孙勤农更是族谱单开,史书列传,流芳百世!

“好!好!好!”

始皇看出了孙勤农想法,不过他也不在意是不是为了自己,只要能为大秦谋福便可。

“不用去实验,朕给你推荐一人。”

“谁?”

“秦安,朕的六儿子。”

“谁??”

孙勤农此时有些懵,秦安他略有耳闻,一个读书读傻的酸儒公子,整日被其他公子欺负,这种人能下地务农?还能知晓神物的种植方式?难不成是看书看的?

此时孙勤农有些拿不定主意,儒家书籍竟然还有这种东西,连他个农家家主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好你个腐儒!

孙勤农正盘算着回去该怎么查一下儒家,便被始皇拉回了思绪。

“此物是秦安所呈,秦非子老祖垂怜我大秦百姓,继而给秦安托梦,将未来之种交于他。”

听到始皇说的话,孙勤农心凉了半截,他是个农夫,根本不信这神神鬼鬼的。

孙勤农摇了摇头,已经对这种子不报希望,也可怜那想要争宠而博眼球的六公子,怕是被欺负的受不了了,才会想出如此下策。

看到孙勤农的神色由喜转悲,始皇便猜到了他对种子的悲观,毕竟就秦安之前的表现,有这种东西确实可疑。

“这是作物的种植方式。”

始皇示意赵高将案台上的木卷拿给孙勤农,孙勤农一脸疑惑的接过,翻开来看,瞬间瞪大了双眼,木卷上不仅将种子类型标注,种子所适用的土地类型,包括成长周期以及施水等各种情况都极为详细。

纵然有些东西他也看不懂,但是凭借多年农耕的经验,他能极其确定,这木卷上的东西,是真的!

“这...这...”孙勤农磕磕巴巴的,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孙勤农的样子,始皇满意的点了点头,朕当时的表情可比孙勤农好太多了。

“朕已经赐给秦安一处大院,在咸阳城中,占地十余亩,你去与他一同培育神种。”

“诺!”

孙勤农拱手行了一礼,也顾不上得不得体,急急忙忙的向着秦安的住所跑去。

看到孙勤农如此模样,始皇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也有些拿捏不准,但看这个农家家主得样子,八成便是真的了。

“如此的话,那朕便可以考虑考虑你说的了...”

“陛下考虑什么?”

赵高憋了半天,种子的事他实在是插不上嘴,孙勤农一走,便赶紧着想在始皇面前露露脸。

“秦安说他要造反,你怎么看?”始皇撇了赵高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陛下说笑了。”赵高讪讪的笑道,秦安造反的话他是不信的,谁造反会提前跟皇帝说啊。

始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吩咐道:“下去准备一些吃食,朕有些饿了。”

“诺!”

赵高得了令,便动身去膳房吩咐。

始皇站起身,走到信宫门外,双手负在身后。

“北疆安分,朕便能分出兵力南下。”看着富丽堂皇的咸阳宫,忽然想到了匈奴使团,笑道:“若是你能拿下那妮子...”

始皇顿了顿,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赵刀!”

“臣在!”

赵刀阔步走进信宫,跪地行礼。

“你挑选两百带甲儿郎,随秦安去别院。”

“诺!”

“切记,挑选大秦儿郎,秦安所行之事事关重大,不可有六国之士混在其中。”

赵刀抬起头,坚决的说道:“臣定不辱命,绝不会让六国余孽伤六公子分毫!”

始皇看到赵刀如此,欣慰的点了点头,若真如秦安所说只剩三年寿命,这两百大秦儿郎,便是大秦重新崛起的基石。

若话有假,那也没什么损失。

待赵刀退下后,始皇负手而立,喃喃道:“朕给你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阿啾!”秦安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张嘴便喷,“哪个狗曰的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