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肖秀登门

她一到家就听到猪哼唧着吃饭的声音,又看平时放猪草的地方是湿润的,也特别干净,哪里还能不知道肖然把所有事都给做完了,于是她皱着眉训肖然:“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把啥都干完了?我这晚上没事做,等我回来做不行啊!”

肖然嘿嘿笑着给她打水洗手,道:“都是小活,特别轻松,我要累着了我肯定就不做了,你看我这手臂,多有力啊,而且我都好全啦。”

肖然作势捞起袖子给她秀肌肉,可惜她身材平平如竹竿,努力半天就冒出一根细筋,顿时把肖老太婆给逗乐了,笑着拍她脑袋:“可以了,我信你就是了。”

肖然尴尬地吐吐舌头,耷拉着脑袋去矮凳上坐好等着吃饭。

肖老太婆看到她把肉热了一半,也就六块的样子,但是每人碗里都放了三块,她就知道今天晚上是骗不住肖然了,只好端上碗盛粥。

肖然等她盛完,自己也盛了一碗,祖孙二人各夹了几筷子炒盐菜放在碗里混着肉和粥,美美地喝着。

最后瓦罐里的大半碗,肖然给了肖老太婆多一些,自己吃了剩下的几口,就着盐菜,看着空间里的财物,心中安心不已。

吃过饭,肖然想洗澡,肖老太婆却让她隔几天等身体缓缓再洗,肖然不好驳了她的好意,只擦了脸洗了脚,就看着肖老太婆给她补衣服。

本来昨夜是让她自己做的,但肖老太婆今天揽了过去,二人也没聊天,可气氛却不似昨天那般尴尬,肖然挠着脑袋,一时也不知变化出现在哪里,就静静坐着看。

等最后一丝光亮下去,肖老太婆也把衣服补好了,让肖然拿着回屋,她自己收拾了针线,也回去睡觉了。

当夜,肖然是在空间里抱着青铜盒子睡的,第二日一早,她就精神抖擞地和肖老太婆一起起了床。

如之前那般,肖老太婆煮猪食,她借着晨光去捡竹壳子,路过一个大棕树时扯了一把棕叶,棕叶就像扇子一样,下端连着柄的一截棕叶是连成一片呈扇形的,上端则是一片一片分开。

棕叶特别有韧性,撕开叶片的连接处分成一根一根后,再把几根接在一起可以作为绳子绑东西。

夏天时,人们会把前端的叶子砍去,留着下端的柄和连在一起的棕叶,做成一把棕叶扇,用来扇风特别凉快。

小孩子们则喜欢把棕树中心的嫩黄色棕叶掰断,然后撕掉硬的叶茎,只留柔软的叶片,再撕扯成很细的细丝,或是编成麻花辫,或是披散着戴头上玩儿,或是当假拂尘装道士,都很好玩儿。

肖然回忆着记忆里自己那三个兄弟姐妹的往事,突然嗤笑出了声。

她拿着那把棕叶,边走边把棕叶撕成很多根,扔掉叶柄,然后把三根棕叶绑在一起做成一根长绳。

在捡竹壳子时,看到干掉的竹竿就砍成差不多的长度,再用棕叶绑成一捆一捆的,放进空间里,打算趁肖老太婆不在家顺出来放在柴棚里。

少了背来背去的时间,捡起柴来还是很快的,几乎一个早上她就把一天的量捡完了。

背着满满一背篓竹壳子回家放在猪圈里码好,就被听到她回家的肖老太婆喊去吃饭。

洗好手她赶紧进去,肖老太婆把碗递到她手中,自己就端着碗去街阴上吃。

肖然心下一动,翻着粥下面,果然看到六块肉在底下。

她昨天专门数过,就留了六块,肖老太婆是一块也没吃,还藏着以为她发现不了呢。

肖然走出门,拿了小板凳坐在肖老太婆旁边。

肖老太婆没好气地瞪她:“干啥挨这么近,赶紧远点儿吃去。”

肖然才不理她,夹了肉就往她碗里放,肖老太婆躲过不给她放,肖然就瞪着眼道:“你再不接可就掉地上了,待会儿就被鸡叼了吃了。”

仿佛要应证她说的话,被关在牛圈的鸡咯咯咯咯叫了起来。

肖老太婆顿时哼了声,把碗递过来没好气地道:“给我给我,我吃总行了吧。”

肖然这才收回大眼珠,给她夹了三块,祖孙二人都脸上带笑的喝着粥。

还没等喝完,就听到了柴棚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肖然顿时感觉有点不妙,心里突突跳,赶紧催促肖老太婆两口喝完,端着空碗就跑回屋里直接扔猪食锅里去,涮了两下也没洗,赶紧跑出去,就看到肖秀脸色特别不善地快步走了过来。

肖然看她一见自己就两眼冒火,当即感觉大事不妙,拔腿就跑,直接绕开肖秀从地坝底下的田坎上跑了出去,边跑边扯开嗓子开始嚷嚷:“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打死人啦!”

这一嗓子特别嘹亮,直把肖秀喊得心肝一颤,看到肖然跟个兔子一样,已经跑到田坎中间去了。

肖老太婆嘴皮抖了抖,也没阻止,而是盯着肖秀目光不善。

肖秀哪儿知道肖然如今跟个猴儿一样,当即扯开嗓子骂道:“你个水子牛搞快给老子滚回来!跑哪儿去!”

肖然肯定不会听她的,直接回头冲她做个鬼脸,一溜烟儿就顺着田坎往杨老头家跑去。

肖秀气得两眼冒星星,真恨不得腿上插个风火轮,直接把肖然揪回来打断腿!看她还怎么跑。

当然,她也不知道风火轮是个什么东西,也就不会实现这个想法,而是扭头回来冲肖老太婆特别没好气地道:“娘,你看你,把那死女娃子养成啥子样子了!一点孝心都没有,我刚回来还没说话,她直接就跑出去瞎喊,叫外人晓得了要咋个说我!”

肖老太婆就知道她这次回来没憋什么好屎,看自己女儿那嘴跟打标枪一样地喷粪,她心里头的火也直往外冒,加上这段日子被肖然给刺激的,之前的一腔害怕和悔恨就喷薄而出。

“我咋个养的要你个水打棒回来说?有没有孝心你不晓得为个啥?上梁都不正,下粱能正到哪里去?我是养不好娃儿,才把你养成现在这样六亲不认,你早晓得我不会养了,那你当初干啥子死皮赖脸就把娃儿丢我这里不管的?当初干啥子话说那么好听说以后她就是我们肖家屋头的人?当初干啥子要说当没生过这个女娃子?”

肖老太婆的三个“当初”以及“上梁下梁”直接把肖秀怼得面红耳赤,愣是张了半天嘴,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这边肖然已经跑到了杨老头家,她还没到呢,就扯着嗓子嚎哭起来:“杨祖祖救命啊,我姑姑要打死我了!”

杨老头还吃着早饭呢,差点没被这声吼给吓呛住,一见肖然披头散发跑过来,再听她说话的内容,顿时脸色不太好看,饭也不吃了,把碗重重一放。

他听了姑姑两个字还没反应过来了,肖老太婆不就肖秀一根独苗吗,肖然又哪里来的姑姑,不过看到肖然,又联合她说的话,心想多半是肖秀了,于是直接问道:“你说啥子?是不是肖秀回来了?”

肖然哭着点头:“就是她,我和婆婆饭还没吃完呢,她就气冲冲跑来了,见我就揪着我衣领子要打我,被我婆婆拦下来了,不然我就要被她打死了!”

肖然红着眼望着杨老头,“杨祖祖,你搞快去要得不,我怕她打我婆婆。”

杨老头瞪着眼睛:“她敢!那是她亲娘,她敢打她娘,你看回头我们村的人能不能每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肖然当然知道肖秀不敢动肖老太婆,不然她也不会那么顺溜地跑路,不过这不妨碍她胡说八道冤枉肖秀。

冤枉她都是轻的,要不是身份问题,肖然很想直接揍她!

肖然可怜地拉着杨老头的衣摆:“杨祖祖,我还是怕婆婆出事。”

杨老头也不问了,直接顺着她的力道往外走。

徐老太这时听了声音走出来,见一老一小往外走,赶紧问:“啥事啊,啥事也等吃完饭再去啊。”

肖然赶紧转身喊人:“徐祖祖。”

杨老头回她道:“良松媳妇那外嫁的女儿回来了,不知道在闹啥,嚷着要打然然,还跟良松媳妇吵架,我跟着去看看去。”

徐老太也脸色不大好看,道:“你先去,我关了门也过来,看她一个外嫁的女儿想在娘家闹什么事!”

杨老头知道,就算肖秀是晚辈,可到底是个女人,有些话她也不太好说出口,不过要是他老伴儿去了,肯定更妥一些。

“算了,你快点,我们等你。”

肖然自然也乖乖等着,这俩老年人年纪很大了,她也不放心二人单独走去,万一老人路上摔个跤,那真是打死她也赔不起的。

徐老太也没啰嗦,灶屋里的火已经熄了,她直接关好门就跟上二人,肖然走最后,紧紧跟着二老的步伐,没多久就回到家中。

地坝上,肖秀正脸红脖子粗地和肖老太婆辩驳当年她的不容易,当年怎么怎么苦,怎么怎么难,不是故意不养肖然怎么地云云。

又指责肖老太婆不该把她女儿养成这样一副仇视亲生父母的嘴脸,还在见到爹娘时戳他们心窝子叫姑姑姑父啥啥的,自然不知道肖然是跑去杨老头家拉人告黑状,而且还冤枉她要打亲娘!

杨老头藏在柴火垛边,和徐老太听了个半截,但就这半截,就把二老气得不轻,纷纷背着手走了过去。

肖秀这时是背对着二老的,还在对着肖老太婆语气特别不好地指责着。

肖老太婆是正对着肖秀,所以也正好看到二老来,当然,也看到在二老身后对着她挤眉弄眼的肖然。

她这时也不好瞪肖然,不然二老以为她是在瞪他二老,那误会可就大了。

于是肖老太婆转变了气愤的脸色,转而一脸歉疚地对着二老道:“杨叔、杨婶,怎好麻烦您二老跑这一趟。”

肖然这时已经特别狗腿地去街阴上端了一张条凳,放在二老身后让二老坐着说话。

然后又拿了一张矮凳,牵着肖老太婆坐在二老边上,自己则站在三个老年人中间,都盯着身形特别僵硬,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肖秀。

肖然当然也想坐来着,奈何这个命运啊,怎么让她当了肖秀的女儿,这当娘的站着呢,她一个晚辈也不好坐啊。

肖秀瞪着肖然的眼睛里简直像在喷火,但一转头对着杨老头和徐老太,连忙笑着问好,又道:“这不孝的死女娃子,咋个把您二老请来了,这都是家里小事情,多麻烦你们两个老年人的。”

杨老头板着脸:“一点儿也不麻烦,要不是然然这丫头把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喊过来,还真不晓得你这个当娘的不养女儿却搞得这样的委屈,秀儿啊,你今天就来说一下,当初你有多难多委屈,才能不养这个闺女的,不养就算了,还推给老年人不闻不问四年不说,还一个铜板都不拿回来,,你来说说,你有多难?”

肖秀被堵得面红耳赤,这话哪里是问,分明就是直接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呢!

徐老太也开口苦口婆心劝道:“秀儿啊,你爹走得早,当初你又要出门子,你娘给了你多少嫁妆我们整个村里都是有数的,而且你家男人那份打铁的手艺也挣不少,这都是当初你爹还在时给你这个女儿留的后路,不能说你爹才走没几年,你就这样欺负你娘吧,你娘一个孤老妹儿,又要养自己,又要养你女儿,你看看,你给你自己吃得白白胖胖的,把生你的和你生的都饿成啥子样子了?”

要不是作为祖母辈的长辈,徐老太很想说“肥头大耳”这四个字,奈何人年纪到了,喜欢给人留面子。

肖老太婆默默流泪,肖然则抚着她的背安抚她,让她别这么伤心。

肖秀脸上青白交加,但二老人精一样,自然看出她脸上悔意没什么,反而是羞愤居多,不由感叹这样的人也就这样了,完全就是废了!

肖秀吭哧半天,就憋出几个字:“这不是被这死女娃子气糊涂了嘛,我这也不是真的就说我娘的不是。”

杨老头哼了声:“我还没有老糊涂到分不清你这语气里话真话假的地步,今天也不扯那些牛皮,你就说你今天这回来不是打娃儿就是骂老娘的,想干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