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台班子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发现自己兜里没钱,腹中空空,浑身虚脱无力后,夏天然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作战计划,一改之前的敷衍,热情主动的找上高桥杏梨,商讨合作事宜。

高桥女士感受到中国帅哥的热情,顿时乐得笑开了花,拉着夏天然的手来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光明,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位夏先生,你看是不是非常符合小说男主?”

赵光明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仪表不凡的小伙子,连连点头:“形象非常好,这下男女主都凑齐了,明天咱们就去拍照。”

他招呼站在一旁的中森明菜:“明菜小姐你也过来,你们二位认识一下,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工作搭档了。”

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工作搭档?自己做女主角的模特,他做男主角?

中森明菜感觉今天的经历实在有些奇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来到夏天然面前,伸手道:“你好,我叫中森明菜。”

果然,即便是在平行时空,她依然叫这个名字。

夏天然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只名为命运的大手在拨弄所有人的人生,他与眼前的这个姑娘握手,也正式介绍了自己:“你好,我叫夏天然,夏天过去了,然后是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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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国都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以前夏天然就很喜欢这个习俗,现在他更喜欢了。

达成最基本的合作意向后,高桥杏梨就带着自己的男女主角离开书店,来到了一家中餐厅,随行的还有那位赵光明先生,他是刚才那家书店的副店长,同时还兼任高桥杏梨的经纪人。

四人相对而坐,边吃边聊。在聊天中,各自说起了一点自己的境况。

首先开口的是高桥杏梨,她出生在日本,后来移民来了中国,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不过那都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自从她生了孩子,写的东西就少了,最近几年更是彻底沉寂下去,没有再发表任何作品。

“去年,我跟我丈夫离了婚,大儿子跟他,小儿子跟我。”

高桥杏梨明显有很强的倾诉欲望,尽管她已经很克制,尽量不在刚刚认识的人面前说太多私事,但有些话是憋不住的,还是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还带上了很复杂的情绪。

夏天然明白,这是一种处于低谷期的人渴望成功,渴望重新获得荣誉和关注的情绪。

“我和我前夫都不富裕,他把房子留给了我,我还要养孩子,所以我现在并没有多少钱。”

高桥杏梨的讲述在继续,但当她把这段话说出来,中森明菜不由瞅了瞅旁边的那个男人。

那个叫夏天然的男人从一上菜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总共三盘菜,他自己就吃了两盘,期间还扒了四碗米饭,就这他还没吃饱,刚刚又叫了一个菜,外加一碗米饭。

好在这里的米饭是可以免费续碗的,否则就他这吃法,不知道这顿饭下来要花多少钱。

中森明菜微微有些不快,这个男人怎么回事,高桥女士明明都说了自己要养孩子,经济不宽裕,结果他依然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丝毫不体谅一位单身妈妈的难处。

不是说中国人都很有礼貌吗,怎么这位夏先生却这么失礼?

不过,他的饭量是真大呀,这一顿饭都快够自己两天的能量摄入了。中国男生都这么能吃吗?

夏天然当然明白高桥杏梨说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就是哭穷呗。她的话可能是真的,但也可能是假的,不过管她呢,她说她的,我吃我的,反正自己也不白吃,吃了饭,就会好好干活。

夏天然很有职业道德,自己绝对会把事情办好,让这个女人的这顿饭请得物有所值。

只是,他在稀里哗啦猛扒饭的时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响起一句铿锵有力的呐喊:又要到饭了,兄弟们!

他不由悲从中来:我夏天然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高桥杏梨终于将话题从私生活转到作品上:“我这次的作品是一部中篇小说,讲述一个日本姑娘来中国旅游,和一个中国男子相遇相恋的故事。大约5万多字,10天后会在《新爱》杂志上连载,你们知道这本杂志吗?”

“啊,竟然是《新爱》杂志吗?”

中森明菜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惊喜:“我在日本的时候就看过,那是一本少女杂志。来到中国后,我才发现居然这里也发行,就是内容和风格好像跟日本那边有些不一样。”

高桥杏梨来了兴趣:“看来明菜你很喜欢这本杂志啊,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中国的?”

话题就这样很自然的转到了中森明菜身上。

这个时空的中森明菜生于1964年,今年18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日本,今年刚来中国留学,就读于琴岛市的东方海洋大学文学院。

本位面的中国远比另一个时空要强大繁荣,在另一个时空,80年代的日本人是完全瞧不起中国的,那时只听说有去日本留学的,没听说来中国留学的。

这个时空就大不相同了,日本虽然富裕,国民生活水平高出中国一截,但与中国相比,它毕竟是个小国,富而不强,中国是当之无愧的东方霸主,与美苏三足鼎立,日本在中国面前只有仰视的份。

像中森明菜和高桥杏梨这样看好中国,希望来中国留学生活工作的日本人有很多。

两国这些年来经济文化的交流日益频繁,有不少合作项目,像这本《新爱》,就是日本出大头,中国出小头,由日本人主导创建的一本杂志,在两国都有分销发行。

中森明菜现在是东方海洋大学的大一新生,明天就是国庆黄金周,她想用这个假期来挣一点零花钱。

另一个时空的中森明菜出生于1965年,还在上初中时就参加电视台的选秀节目,折腾了好几年,1981年以16岁的年龄唱歌出道,后来更是直接因为歌唱事业而从高中退学。

本时空的她,早出生了一年,中学时期一直老老实实的读书,最后高考成绩优异,来到中国,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留学生。

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也没有想过要进入娱乐圈,正如她自己所言,只想努力学习,毕业后找个好工作,仅此而已。

——要是将来能进入中国公务员体系,端上铁饭碗,那就更棒啦!

中森明菜说完自己的情况,接下来就该轮到夏天然了。

正好,这家伙刚把最后一点饭给扒干净,接连打了两个嗝,谢天谢地,他总算是吃饱了。

抽出两张餐巾纸擦擦嘴,又喝口水在嘴里漱了漱,咕咚一声咽下,夏天然这才开口道:

“我没啥好说的,今年19岁,15岁初中毕业后就进了社会,摸爬滚打,四海为家,在座的各位学历都比我高。我也跟明菜一样,出来打工挣零花钱,就这样。”

说的果然够简单,寥寥几句就结束了话题。

高桥杏梨问道:“夏先生是琴岛本地人吗?”

夏天然摇头:“不是。”

他又喝口水,对桌子对面的赵光明道:“赵哥,具体这个工作怎么做,我们这些做书模的拍照怎么拍,你这个经纪人再给说说呗。还有那个报酬的问题,你也一并讲了呗。”

“夏老弟快人快语,真是我们山东人的性情啊!”

赵光明眨巴着眯眯眼,先来了个咏叹调,这才说起具体的工作安排。

这次小说在《新爱》杂志上大概会连载10期,每期5000字,配5张照片,共计50张,每张的报酬为6元,共计300元。

300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现在中国的人均收入大概是每月1000元,琴岛是沿海发达城市,收入要高些,人均大约是每月1500,300元相当于他们6天的工资。

只需要拍50张照片,就能拿接近普通人一周的工资,这听起来很划算。不过夏天然大概也能猜到,这个活干起来并不轻松,钱也没那么好拿。

明天看来要有的忙了。

说不定一天还忙不完。

他转头看看旁边的日本小姑娘,心说拍照的搭档是这么一个小美人,那辛苦些倒也可以接受。

他本能觉得这个价钱有点低,但并没有讨价还价,而是最后确定了一个问题:这些酬劳是照片拍完就给,还是别的什么时候再给?

高桥杏梨明确答复:“当然是照片拍完就给。”

交易就此达成。

说实话,这交易有些过于草率。整个团队也就这四个人,一个是过气好些年的家庭主妇,一个是兼职的经纪人,还有两个是临时从大街上找来的模特,怎么看怎么不专业,充满了浓浓的草台班子的味道。

不过管他呢,有人管饭吃,还有钱拿,以现在夏天然的处境,这就算是很不错了。

他以水代酒,与三人碰杯:“预祝合作愉快,马到成功!也预祝小说大卖,高桥女士功成名就,大家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干杯!”

“干杯!”×3

四个杯子碰到一起,大家都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