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穷坠落（求追读）

上杉光哉并没有露出常人绝望时的崩溃表情。

此时此刻，在这绝境之中，他居然显得有些坦然。

风轻云淡？

倒也不至于。

他心中唯一的牵挂是年幼的女儿，想起那张可爱的笑脸，他意外的平静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忽逢厄难。

遇上无法理解的诡异怪谈事件。

倾尽全力也无法突破，完全弄不清其中的规律，就连一丝一缕的希望都无法抓住。

吃掉女儿给的最后一块牛奶糖，上杉光哉全身放松，干脆就躺在地上等死。

颇为嘲讽的是，他居然有了几分解脱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声脆响出现——战场原椿家对面的那个铁门被打开了。

一个浑身被黑雾包裹的人走了出来。

这动静让上杉光哉木然地抬起头，心中不由得泛起惊讶。

房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在刚刚那不知道多少次的循环中，他有尝试过敲响每一家住户的房门，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仿佛在门后面的是冰冷坚实的墙壁。

这次居然主动出来了一个人？

不，对方真的是人吗？

那黑雾缠绕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诡异，说是人类，更像是妖魔鬼怪。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想要询问，却看到那人形轮廓上的黑雾躁动起来，一番涌动，骤然化作毒蛇突刺过来，将他团团包围。

上杉光哉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保持了呼吸与心跳。

不是攻击？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显然是在黑雾中，他觉得自己被黑雾裹挟着，不断坠落，不断坠落。

这个过程到底持续了多久？

他没有答案，也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好消息是，他停了下来，没有摔成肉泥，他的身体还完好，四肢还健在。

在这仿佛无穷的坠落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黑雾渐渐散去，视力一点点恢复，他却不敢多看什么，害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眼前只有甬道，狭窄，不断滴着粘液。

他稍微挪了两步，感觉自己脚下也是黏糊糊的，好像踩在了巨型鼻涕虫的背部。

身体有些无力，他做出了判断，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喝多了一样，很是虚浮。

谨慎的念头压制住了好奇心，他已经过了充满好奇，兴致勃勃尝试新东西的年纪。

从古早的童话书、故事册里，他得到的教导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面对怪异的存在，像是妖怪之类的东西，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才是生存的必要手段。

他并不知晓这个结论是否正确，但是人总是需要一些信条，选择相信什么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走了有一阵，大约是五分钟的时间。

上杉光哉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的道路有些崎岖，使不上力的感觉实在难受，他强迫自己不往脚下看，灵敏的直觉告诉他：

如果尝试去看脚下有什么东西多半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前方出现了亮光，那是在一分钟之前就出现的东西，根据理性的推测，那可能是甬道的尽头。

他继续向前走了，穿过冰冷的甬道，身体却一点点燥热起来，直到完全被光芒吞没。

终于，他再次看到了那个浑身被黑雾包裹的人，那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宝座，上面镶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石，他正坐在那，手里把玩着奇妙的棱形物件。

“你来的太慢了。”

黑雾人说话了，这是一个温和的声音，明明音色很是年轻，却有几分长者的温暖，带着细细的关怀，叫人忍不住想要与他多交谈几句。

“您是谁？”

上杉光哉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恭敬一些。

他发誓自己就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给出了答案。

“我是吞世者的使徒，现在正在守护祂的安眠。”

黑雾人一本正经地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上杉光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理所当然地什么也没能看见。

那似乎是漆黑的星空，似乎是无边的虚无，总之，什么都没有。

“吞世者？那是什么？”

从名字上来看，这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你现在还不配知晓祂的过往。”

黑雾人轻声说着然后从王座上起身，补充道：

“但凡知晓一些，承载一部分记忆就会让你崩溃、死亡、化作虚无的食粮。”

“我明白了。”

上杉光哉轻轻点头。

“您解救了我，请问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我的确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不过你现在太弱小了。

要不是那永恒迷失的幼体一次性吃不了那么多人，处于消化状态，将你随意困在那，你现在已经死了。”

永恒迷失？

上杉光哉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从黑雾人的话语里已经明白，那个怪谈吃掉了自己的部下，要不是它的胃口不够好，现在自己也已经死了。

他心怀感激地跪下了，这是扶桑传统的土下座，他掷地有声地喊道：

“请问你需要我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说过了，你现在太弱，我需要给你一点投资，帮你签订一个契约。”

黑雾人走到了上杉光哉的眼前。

“还请您吩咐。”

“这是贪火。”

黑雾人轻轻一点，指尖燃烧起绿油油的火苗。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它非常贪婪，几乎能够焚烧一切，你需要签下契约，以献祭自身的情绪、血肉、灵魂来获得力量。

“有了贪火的力量，你将能够对抗怪谈，而如果你选择全力激活贪火，运转它的力量，则需要献上自己四分之一的灵魂。”

“我接受！”

上杉光哉没有拒绝的理由。

眼前这位强大的神秘存在绝对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

而且，他也需要这份力量。

亲近的部下全部都死在了怪谈手中，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必须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黑雾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我劝你最好是老实本分一些。

“举个例子来说，你们这个世界有养殖业对吧？永恒迷失这种怪谈就是被养殖的对象，那些幼体都是有人刻意投放的，等到发育成熟就会被收割。

“如果你选择肆意妄为，杀了人家的小鸡仔，小心引来背后的家伙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