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女皇陛下

爱斯梅瑞连声音都没发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被雷尔瞬间发现。

“这位就是新来的审判官吧？老雷尔向您致敬，通过在生物炼金议会那恐怖的角斗场里夺得第一的方式接近我，您真是个...有趣的人。”

“在那个死亡率95%的人间地狱里厮杀而出，身为一名尊贵的异端审判官，这样的行为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我承认。”

因为这样的行为近乎死士：周围全都是雷尔的军队，一个正常的人即使来到这里也杀不死他，而一个猎魔人即使能杀，也逃不掉。

这对于这个世界尊贵的审判官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行为，雷尔甚至从没考虑过这个可能。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雷尔只是将手放在桌面，静静的看着几人。

他看起来和伊安想象中的不同，身为黑帮的首领，就好像高大和坚毅的代言人，但脸上写满了因时间和憔悴露出的伤疤：黑眼圈，明显的颧骨，就连那昔日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如同竹竿般勉强挂着衣服。

竟是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可饶是如此，伊安毫不怀疑他可以随手把一个普通人杀死，能否杀人依靠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那股狠劲。

而且仔细观察其装饰品：雷尔居然曾经是个海军？满身隐藏在宽大燕尾服下的伤疤，桌子上摆着的海军勋章....但伊安无法确定，因为不能排除这是从别人身上拿到的可能。

莫卡可的隐身能力过于强悍，凡人的视线根本无法追踪，伊安只能每隔几秒钟开启一次占卜者的眼眸——

这场对话必须在五分钟内结束，否则便无法预料莫卡可是否会突然发起袭击。

伊安检查了一下手枪：里面果然没有子弹，随手扔给爱斯梅瑞，静静站在其身边，轻弹手指，精准喷发的火焰将其身前的蜡烛点燃，摆在微微怔住的雷尔面前：

“三分钟，给我一个不杀了你的理由。”

他已经是死人了，伊安不介意问一些情报出来。

雷尔却只是冷静的低沉一笑，手指轻敲着桌子，快速而有条理的说着：

“倒不如问您有什么杀我的理由，针对您的暗杀是个误会，我本以为您代行福音教会的意志：前来回收教会口中的神迹，不计代价和手段，而这是我的城市，我不允许随便一群阿猫阿狗就来祸乱辛苦建立的秩序。”

“可您并不渴望邪魔的力量，相反，您憎恶这来自地狱的力量，邪魔的血肉也握在您的手心，那么我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您是聪明人，我相信这都是可以解决的事情。”

“不要听他废话，大人！他这个狡诈的狐狸，不要听信他一个字，杀了他！”

爱斯梅瑞的情绪格外激动，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提高，义体立刻打碎旁边的玻璃武器展柜旁边的锁，码出猎象子弹装入弹巢，不过碍于莫卡可在，她始终没有开枪。

莫卡可的隐身再强大，也不是穿墙，想要离开这里通风报信也是要开门的，到时候再开枪也不迟。

“我的小爱斯梅瑞...你为了那个秘密已经背叛别人一次了，我相信你也不会介意为此背叛审判官，毕竟，是我把断了手脚，即将被打包卖给欢愉之屋成为童*的她一个活路，当时她哭着说一定会报答我，而现在...看看吧，用我的武器对准我的脑袋。”

“审判官，你能满足她日益膨胀的野心么？当满足不了的那一天，想想你的结局。”

雷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惆怅，让人分不清是真的对爱斯梅瑞的所作所为痛心，还是只为了让伊安的猜疑心涌上来。

“是你要把我送到杀手秘团那个鬼地方，让我成为你的影子，你的利剑，甚至是你的亲人...恶心至极，难道那个孩子还不够承载你那扭曲，肮脏的“爱”么？”

“你的恩已经在我满手鲜血中还清了，我和你一丁点关系没有...大人，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不会背叛您，以后也不可能对我做过这种事情！”

爱斯梅瑞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怨毒的话，死死的盯着雷尔，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显然她都对她有深仇大恨。

她是被扔到这里的。

伊安默默收集着有关爱斯梅瑞的情报，刻意一言不发，看着两人互相驳斥。

“哦？那我就很好奇，当我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你会选择什么？”

雷尔低笑一声。

“你敢...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枪？我发誓，我会用这把枪打碎你的头骨！”

爱斯梅瑞的声音已经接近低吼，伊安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她一直是那副冷淡的专业模样，也许此刻才是真正的她？

“爱斯梅瑞，多么好听的名字，在遥远的异国，这名字也被称为<黑色的月亮>，所以...暗月公主，法兰公国的唯一正统继承人，流亡在外不知生死的女皇陛下。”

“你骗了他，对吧？就像你骗了我，你没有告诉审判官你的身份，你怕自己再次孤立无援，审判官，好好想想吧，留她在身边，无数灾祸和报应将席卷而来。”

.......

法兰公国...那个非常擅长生物炼金的国家。

看起来，自己的助理果然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而且这个身份...非常值得关注。

英格丽帝国和法兰公国，名义上是从属关系，但实际上两者都是庞大的帝国级别行政单位，甚至法兰公国演都不演，宣布统领者为皇帝，而非大公。

唯一的正统继承人...那么现在统领法兰公国的是谁？自然并非合法继承者了，怪不得爱斯梅瑞将这个身份讳莫如深：一旦这样的身份泄露，将会被那个“非法继承者”疯狂的追杀。

雷尔的话术非常有趣，无论伊安站在什么立场上都应该立刻和爱斯梅瑞撇清关系：是教会，还是个人利益。

而爱斯梅瑞断了手脚被扔到下城的行为，比起逃跑，更像是羞辱：把一个残疾而又美貌的女孩子，扔到这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会发生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好啊...这可是巨大的烂摊子，和爱斯梅瑞站在一起，相当于要和一整个国家做对。

爱斯梅瑞陷入了沉默，她还是没有开枪的勇气，只是徒劳的举着枪，浑身颤抖。

她知道这份秘密意味着什么，伊安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自己的隐瞒将化为毒药，将两人的关系烧毁，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伊安的想法，而一旦伊安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或者想要把她交给法兰公国，那么她确信自己必死无疑。

爱斯梅瑞知道，伊安从不喜欢留个祸害在身边。

“您看起来并不惊讶，和我当时一样，您和我都是目睹过真相之人，如您所见，我曾参加过帝国海军，去到过伟大远征舰队的铁甲船也无法航行的，那片包裹着大洋边缘的血海，而见证过那样奇迹的人，是不会对这种事情惊讶的。”

“谈谈吧？我要的别无所求，只有秩序而已，你是顺着那个*子的兴奋剂查到这里的吧，既然你不是来掠夺的，我们可以合理的分配蛋糕，我对这份技艺没有兴趣，只需要用其来救一个亲人，无所谓谁来救。”

“生物炼金议会最近非常懈怠，胡乱的排外，甚至试图把我扔出桌，我非常期待能有一个和他们对抗的势力，让他们的压力升高...有我的支持，您很有可能获得这份埋藏的技艺，而杀了我，您什么都得不到。”

雷尔看上去轻松了不少，他站起身，站起的时候晃悠了一下：典型的远航船员，长时间的海上航行摧毁了他的平衡系统，而长时间的黑帮生活也塑造了他的“平衡习惯”。

伊安没有再管雷尔的话，只是绕到爱斯梅瑞身后，顺着她的手轻轻抚摸而上，在她僵硬的耳边轻语：

“那么，你的价值已经没有了。”

“大人...我...我有价值...您...您听我说...”

爱斯梅瑞的声音带着有些哭腔的恐惧，看过伊安的角斗场上的表现，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反抗也不可能逃离伊安的近战范围。

“不，已经没有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讨厌和那些转弯抹角的异端多言。”

伊安微笑着，扶着她的手，将猎象手枪微微抬起，按着她的手指...

“开枪。”

砰！

伊安猛地叩动爱斯梅瑞的手指，让她狠狠扣下扳机：下一刻，庞大的子弹裹挟着动能命中了雷尔那惊诧的面部。

雷尔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一点：眼前的男人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利益，也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威胁，他在乎的只有如何将毁灭平等的降罚给异端和异形，让他们拥抱仁慈的湮灭。

这世界上有一类人毫不在乎自己的利益，只在乎心中的理想。

任何利用这异端力量的都该死，仅此而已。

和整个王国做对？伊安不在乎，他只知道眼前的异端必须立刻抹杀，然后，是整个地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