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棋回到东市店铺已是半夜时分。
虽然店铺已经关了门，但是后铺符室依然灯火通明，与平日里有所不同。
张棋提前从青柠背上跳落，又在它的背上轻轻拍了一拍，示意青柠赶紧回马厩去，而他自己则是蹑手蹑脚地往店铺走去。
可还是被守在门口的李威逮到。
李威就站在门口，他皱着眉，模样有些生气。
“舅舅。”张棋心虚地应了一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李威守在门口许久，天色越晚他越是担心，但是在见到张棋平安回来之后，许多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饿了没，屋里有饭菜，自己热热吃吧。”李威努力说服自己，孩子再小也总会长大的，等张棋修为越来越高，自己可以为他做的也会越来越少。
“谢谢舅舅。”张棋本来也想把自己才刚死里逃生的事和李威讲，但是最后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让舅舅担心了，反正自己也是平安回来了。”
“舅舅，怎么他们也都站在外面？”两人路过符室，看到有几位符师正站在符室门口聊天。“舅舅是在等自己，他们又是在干嘛？”张棋感到好奇。
“三长老今日来这儿了。”李威说道，“一来就把符室里的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要研究什么东西，让他们不要扰着自己。我听到那几位符师说，好像是一张符箓？”
“灵起长老？符箓？”在张棋记忆中，三长老很少来东市，“能让灵起长老感兴趣的，想必肯定是一张极为特殊的符箓。”
张棋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今天自己也是见到了好几种奇怪的符箓，有能相互传音的，有能载人飞天的，还有那张可以附身在青鸟、青柠身上的符箓，上面玄奥的图案让张棋到现在都印象深刻。还有就是自己怀中那个东西。”
“不知道灵起长老研究的又会是一张怎么样的符箓？”张棋十分好奇。
“砰”的一声，符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走了出来。
众位符师见状围了上去。
“长老，如何？”
“长老，到底是什么符箓，能否让我们也参详一番。”
“这张符？”张福好不容易抢过符箓，正想好好研究一番，看是什么符箓惹得长老如此废寝忘食。
可他定睛一看，这符纸款式，这符墨气息，还有绘制的手法，“这，不正是我绘制的那张吗？”
“什么，这张符是你绘制的？”听到此话，三长老瞬间双目放光，来到张福面前，虽然满脸不信，但还是向他质问道。
“是，但也不是！”张福被长老的举动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了下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很久之前炼制的一张废符，最起码有半年之久。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成了一张可以正常使用的甲木符了。”
张福所说的话，张棋也听到了，他也朝着那张符箓看了过去。虽然距离远了些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是结合张福所说的话，他已经开始怀疑，那张符，就是自己修补过的其中一张符箓。
张棋看向张福，似有所感的张福也是一抬头，看到了张棋，然后张福就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三长老说道：“长老，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下一刻，张福用手指着张棋对众人说道：“长老，我们平时制符时产生的废符，最后都是由张棋清理收集的。这些废符照道理应该都是销毁处理的，定是张棋偷偷拿去卖了赚取灵石。”
“可你也说了那是一张废符，又是谁把他修补好的呢？”长老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张福的话，而是提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或许是那符箓被某位制符高人得到，这些符箓才会在被修复完成之后重新拿出来售卖。”张福越说越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最大，越说便越是笃定。
众人都看向张棋，张棋在几道目光同时注视下，开始紧张地冒起汗来。
“我，我……”他想解释，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他确实是将本应该用作销毁处理的符箓卖与他人，换成了灵石。
“启禀长老，近半年来，店铺效益日渐下降，废符是张棋所收，但却是我卖给别人的，只为换取一些灵石填补店铺的亏空。”李威走了过来，牵过张棋的手，然后向众人解释道。
“几位符师平日里只需要静心制符，还不知道外面市场变化，所以可能并不清楚此事。”
“就算是事出有因，也应该提前备案通报。不过这段时间确实情况特殊，如此也不能算做是你以权谋私，念你初犯，便罚你一月俸禄以示惩戒，此事便不再追究了。”三长老想了想说道。
张福等人想了好多话堵在了喉咙，但是既然三长老已经发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了，深更半夜的都留在这里做什么，明日都不打算制符了吗？全都回去休息吧。”三长老将众人遣散，唯独让李威和张棋留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三长老对两人说道：“我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将几位符师炼制的废符卖与他人。我现在就只关心一件事。”
“这些废符都卖给了谁？又是谁把这张符箓修补好的？”三长老一会看向张棋，一会儿又看了看李威。
“都不知道？”见两人均未说话，三长老继续问道：“如果这两个问题都不能回答，那么，你们还能不能再给我弄来几张这样的符箓？”
张棋沉思良久，向三长老确认：“长老，您是指由废符修补而来的符箓吗？”
“正是，你能够弄到？”长老兴奋地问道。
张棋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得等到月中。”
“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和长老说实话”，张棋心里想着，“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先将此事推到道童身上，观察长老后续的反应再来决定吧。”
“好，好。月中便月中。到时只要你再弄来几张，不，三张、两张也行，我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而若是到时你拿不出来，就不要怪我重新追查下去了！”说完，三长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棋，然后就回房休息了。一边走着，一边还是捧着那张符箓，翻来覆去地研究个不停。
“舅舅，对不起，我……”张棋准备和李坦白威道歉。
李威却打断了张棋的话：“长老都不计较了，我也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了。棋儿修炼如果缺灵石，只管和舅舅讲，舅舅尽量想办法给你弄来，只是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摸了摸张棋的脑袋，李威宠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