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吴哉刚刚走入洞府，便听到了枯长老低沉沙哑的声音。
他寻着声音，四处张望。
但见洞府内阴冷潮湿，不时还有蝙蝠飞过。
四周坐落着一尊尊青铜炉鼎，内里似是煮着什么东西，散发浓浓肉香。
枯长老盘坐在最深处，正用舌头舔舐着石碗。
他对吴哉深夜造访，似是并不意外。
“你这瓜娃子倒是猴急，深更半夜跑来要老夫这根拐。”
吴哉讪笑一声，他这不是怕这老家伙事后反悔吗？
不过事实虽是如此，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
“师傅您怎么能这么想？”
“徒儿哪里是为了拐，徒儿是为了您啊！”
他好似戏精上身，一脸痛心疾首，委屈巴巴。
“哦？为了老夫？”
枯长老放下石碗，饶有兴趣的看向吴哉。
“师傅你平日里，不管去哪都要拄着那根拐，不仅劳神费力还伤身。”
“像您这个年纪的人，怎能随意走动？”
“俗话说得好，百病从脚起，走得越多，便越是容易受寒得病。”
“师傅如今尚需压制疫鬼，以防病变，可不能再得什么疾病了。”
“遂而徒儿为了师傅，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特意寻来一辆轮椅，好让师傅摆脱累赘，不用再像平时那般费时费力。”
吴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愣是没有一句真话。
“百病从脚起，走得越多越容易染病，这是哪门子的歪理邪说？”
枯长老愣了愣，随即看向那辆轮椅，不由得皱了皱眉。
“嗯？”
“这么个奇奇怪怪的椅子，能比得上老夫的拐杖？”
“你这瓜娃子好大的胆子，莫不是在糊弄老夫？”
吴哉闻言，连忙开口：“徒儿哪敢糊弄您啊……”
“这可是我老家的宝贝，专门为师傅您这种行动不便的人所设计。”
“正所谓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这可比拐杖好用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让枯长老试上一试。
索性枯长老对这新鲜玩意，似是比较好奇。
于是他便在吴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坐了上去。
而这不坐不要紧，一坐竟让他爱不释手。
枯长老乘着轮椅，催起黑烟，满地乱转。
不多时，便绕着洞府转了三圈。
“好好好……”
“算你小子有心，这轮椅确实让老夫方便不少。”
枯长老对此很是满意，连连点头。
“师傅喜欢就好，那您看……”
吴哉见状，连忙乘胜追击，厚着脸皮搓了搓手。
怎料枯长老呵呵一笑，丝毫没提拐杖的事。
他目光落在吴哉身上，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听说你也想掺和黑死城？”
突如其来的一句黑死城，让吴哉神情一滞。
什么情况，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吴哉心中顿时一沉。
自己刚刚跟张麻子说起黑死城，结果转头这家伙就知道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枯长老一直在监视他！
他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故作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果然没有瞒过师傅，徒儿确实想要去黑死城长长见识。”
“徒儿如今拜了您为师傅，自然不能给您丢脸。”
“我作为膀胱宗真传弟子，也该以身作则，给同门师兄弟树立一个榜样。”
“若我能在黑死城，闯出一番机遇，您老人家脸上也有光。”
枯长老闻言，目光死死地盯着吴哉，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小心思。
不过吴哉脸皮够厚，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枯长老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面色陡然一沉，开口道：“胡闹！”
“你如今贵为真传，又是老夫的弟子，怎能以身涉险？”
“眼下宗主困顿病灶期许久，如今突破在即，为了万无一失，这才让弟子掺和黑死城病域，吸引正道注意，做做样子。”
“这种事情让其他弟子去就是了，反正死了也无所谓。”
“宗里那些长老的真传弟子，一个都没有动，你跑去瞎掺和什么？”
吴哉听罢，若有所思。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玄机……
怪不得宗主会费力不讨好的让弟子，去掺和什么黑死城病域。
合着这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是为了破关。
不过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吴哉之所以想去黑死城病域，仅仅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可以摆脱枯长老监视的途径。
“师傅既是如此，那我更应该去了啊！”
“若是宗主大人，只派一群刚刚收来的弟子，怎能骗得到正道病仙？”
“而我作为真传弟子，出现在黑死城，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届时恐怕所有病仙，都会相信咱们膀胱宗，是真的想要在黑死城病域分一杯羹。”
“我吴哉生是膀胱宗的人，死是膀胱宗的鬼，区区危险不值一提。”
吴哉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说得正义凛然。
枯长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你，你小子进了我们膀胱宗，着实有些屈才了……”
“罢了罢了，反正进了黑死城病域，又不是出不来。”
“届时你莫要深入，及时退出，做做样子就好。”
枯长老言罢，便将那根拐棍丢给了吴哉。
“黑死城危险重重，此物赐你防身。”
“这根拐杖染着老夫的偏枯病，凡被其打中的人，都将半身瘫痪，想来足够你保住小命的了。”
吴哉见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连忙接过偏枯杖，恭声开口：“多谢师傅成全，徒儿定会将其当成您好好爱惜。”
枯长老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没再出声。
吴哉见羊毛已经薅到手，当即起身告辞准备离去。
然而还未等他走到洞口，枯长老眸子一眯，似是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咧了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突然出声叫住了吴哉。
“咳咳咳……”
“等等，你今晚别走了，这段时日就跟老夫一起睡吧。”
吴哉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过头。
什么玩意？
这不要脸的老东西，要我跟他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