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是他不清楚,周永文的谋划里,根本没有起兵造反这条路线。

起兵造反,反攻大陆,那会造成无数的百姓,将士,死于非命。

拥有降维打击的力量,他的枪口,肯定是要对准异族的。

想在大顺造反,根本不需要兴兵,他只要占据了京城的军营,直接把皇帝一家连根拔起,天下还有谁反对?

国内的将领,百姓,每一个都是珍贵的。

即便无恶不作的奸臣,纨绔,也可以丢到西域,丢到非洲去帮华夏民族占领更多的地盘。

这场会议,断断续续开了三天,周伯祖他们才返回军营,开始整编军队。

这支水师,还有六百人的一支舰队,一直在外给商船护航,这些人出海就是半年,周伯祖资金还没有见过这批下属的将士。

不过对他们的家人,周伯祖格外重视,专门去了他们家人聚居的村落慰问。

如今他上面受到了浙江水师总督的遏制,先要做的,就是把下面的人笼络住。

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

在在军中立威,首先要有钱有粮,周伯祖暂时都没有。

宁波那边,虽然没有饿到水师,可是不管钱粮,都是挤牙膏一样一次给一点,饿不死,却也吃不好。

这对周伯祖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

周永文暂时没有管他父亲遇到的难题,而是一直在授课,教苏昭与叔叔他们,以及护卫们学习电报知识。

这一次,他把长富长贵也加进来了,相比大人,十三四岁的孩子,反而学的更快。

他打印了将近一百本电报本,先教他们认识阿拉伯数字与英文字母的编码,然后根据千字文,确定每一个字的方位,以及代表的字符。

这种填鸭式的教授方式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应急的时候,是够用的。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其他电报机,也不怕泄密,不用他们知道所以然,只要能转译电报密码就够了。

电报机总共不到十台应急的,他准备先拿三台出来。

一台让苏昭带回京城,那边是国家中枢,信息最为畅通。

另一台,他准备让舅公去南洋的时候带上,不过最多只能到吕宋,再往南,就超出了联络范围。

经过半个月的填鸭式培训,几个主要人物都学会了对着电报本,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转译,然后发送信息。

特别是老六周夏祖,学习能力最强,已经能熟练掌握发报机。

周夏祖是周家八兄弟里面唯一一个身体不算好的,他也因此弃武从文,经过几兄弟的商议,他这次会跟苏昭一起返回京城,今后主要留在京城。

苏昭是情报中心的最佳管理者,可是他回去之后必须要进入官场,才能更好帮助周家。

他是进士出身,带周夏祖这个童生还不是的读书人进学,绰绰有余。

他留在京城读书,同时也能承担更多的信息,情报工作。

所以,周永文也教会了他如何分析情报,整理情报。

其实不要将情报分析看的太过于高深莫测,真正的情报,都是从大众信息之中获得的。

需要培训的,无非是如何抽丝剥茧,将不同事务之间的逻辑关系分析出来。

这里面,只要掌握了统计学,逻辑学,就事半功倍。

今人并不比古人聪明,多的只是见识。

而周家六叔身体虽然不好,却拥有这方面的天赋。

七月十二日,薛顺成带着薛氏,在周家老二周仲祖夫妇的陪伴下,一同离岛。

薛顺成带着薛氏回乡探亲,由二叔夫妇陪伴。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会带上薛家大舅公一家。

薛家大舅公在家乡开了一家私塾,虽然教学能力不一定很好,可是给孩子启蒙,已经足够了。

本来薛氏也想带周永文过去,不过周伯祖以要进学名义,打消了她的主意。

而在舅公他们离岛之后,周伯祖经过十几天的上下巡营,了解,暂时与水师上下,达成了简单的平衡。

他现在还没有收服所有手下人的心,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上司的为难。

底层士兵容易收服,可中层将士就会考虑更多。

而且他们大部分也都是武将世家,大家族出身,一味逼压,只会坏事。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化解”与邱总督之间的分歧,让邱总督不再刁难他。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可在职场,官场,都必须要先获得上司的认可。

特别是像周伯祖这种空降的主将,想要把人心收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浙江水师总督邱良要说起来,与周家还颇有渊源。

当初周成柱还是小兵的时候,曾在他麾下效力。

不过周成柱的升官发财,却跟邱良无关,因为当初靖海侯施琅征伐台岛,抽调各部水兵若干。

当时的周成柱不过是个游击,管着不到三百人,两大船,四小船。

等他立下大功,因功获封定海伯,并且入了京营为主将,就比邱良官高权重。

但周成柱底蕴不足,能力不足,后来就一直没有升职,后来更因为看守废太子,就被拴在三千营了。

邱良却一步一个台阶,二十多年来,从参将一直做到一省总督。

加上他了解定海伯府为何会回返原籍为将,虽然周伯祖年纪轻轻就做到一部提督,但得罪了四皇子,恐怕仕途就会终结于此。

所以,他刁难周伯祖并不是为了手下将士抱不平,只是想试探京城那边的态度。

了解到了这些,周永文就觉得自己父亲一开始的计划不合适。

你去偷了粮仓,的确解气,可是目的达不到。

因为你要粮食的目的,是为了在下属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你现在用偷,只会让下属觉得你这个主将不靠谱。

至于杀人什么的,就更过分了。

邱总督并不是不给粮食,只是卡着你,一次给一点,让你整日为粮食操心而已,罪不至死。

何况,如今京城到处在查大皇子遇刺案,你杀邱良用枪就暴露了自己,不用枪,人家一个总督,是那么好杀的吗?

何况,即使杀了他,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增加了矛盾与危险。

父子俩经过一番商议,决定从拉关系着手。

邱良也不是老牌世家,贵族出身,他年轻时候就能力不凡,娶了金陵甄家的庶女,靠甄家的扶持,如今驻守一方。

周家与甄家没有关系,甄家可谓是金陵第一家族,贾王薛史四大家族在他们面前,根本不能比。

实力最强的贾家,在“真”家面前,也只是“假”家。

但是,周伯祖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苏昭。

苏昭的祖父,是当初苏家的漏网之鱼,苏家人被南明残兵携裹到西南,苏昭的祖父就一狠心,投了闯王。

苏家名气大,苏昭的祖父也是有能力的文人,受到闯王的重用。

到了苏昭父亲苏太傅这一代,更是在十年前就官拜太傅,掌吏部,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又不算好,才辞了吏部尚书,却还兼着礼部尚书。

可以说,苏家父子二代在朝廷经营六十年,一大半文官都能扯上交情。

大顺虽然文武并重,可驻守在外的武将,肯定比中枢的文官要低一级。

很多时候,一个三品侍郎,四品知府,就能让一个一品将军苦不堪言。

就以定海水师来说,周伯祖是超品伯爵,二品提督,可是却管不了定海的七品知县。

相反,水师的人生活在定海,还要受县衙管辖。

浙江水师同样如此,一品总督固然可以不理四品知府,却也不能随便得罪。

驻地在宁波,即使将士不在乎当地官府,但是你的家人也生活在这里,受人管啊。

苏昭的父亲苏太傅是天子近臣,可以说是文官之首,他的面子,要比任何人都大。

所以,在苏昭学会了电报机操作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准备用他这个太傅之子来破局。

六月十五,周伯祖暂时安抚好了下属,梳理清楚了岛上的事务,带着旗舰船与一艘运粮船,越过海峡,前往镇海甬江口的水师大营领取粮草。

上次过来只领取了一月的粮饷,邱总督是以夏粮还没有收上来的名义,如今夏粮已经入库,看邱总督还能找什么借口?

周永文原本也想去,却被周伯祖拒绝。

如今的周永文,被他视为重中之重,恨不得一直留在老巢,不让任何人察觉他的存在。

但周永文并没有闲着,他带着周吉与二十名护卫,前往长涂岛,准备勘察一下岛上的土地。

在后世,大长涂岛移民搬迁,岛上几乎没有居民,主要是土地太贫瘠。

而小长涂岛土地肥沃,以花生,西瓜,萝卜,水稻种植为主。

不过那是经过了几百年的土壤改良,才达到的效果。

如今的小长涂岛经历过明代的倭寇荼毒,岛上居民不多,主要是几十户军户。

岛上的土地大部分是盐碱地,这种土地粮食产量低,想要让土地发挥作用,必须经过改良。

这段时间,周永文一直在研究舟山群岛的各个岛屿这个时期的情况,已经有了初略方案。

这次他们没有绕圈子,直接驾舟越过了普陀山,来到了小长涂岛。

要说土地肥沃,普陀山岛都要比长涂岛强,可这里是江浙一带的佛教圣地,每年来拜佛还愿的民众很多,不能当做秘密基地。

小长涂岛虽然略逊,可是能够被倭寇选做基地,自然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首先就是距离大陆不远,其次是岛上土地不少,最重要的是,大长涂岛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两岛之间有天然港口。

即使在几百年后,这里依旧设立的有军民两用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