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她冰封了整个迦娜。”艾薇罗娅从升降台中挤出来，打量了下面前的白发女孩：“你好，丝卡蒂，我是艾薇罗娅，十一军团之主，人类之主的女儿。”
“您好，艾薇罗娅大人。”丝卡蒂紧张地往前凑了两步，向艾薇罗娅提裙行礼：“我、我是丝卡蒂，只是个普通的魔、灵能者……很荣幸能见到您。”
“不用这么拘谨，丝卡蒂。”艾薇罗娅放轻声音，舒缓着对方的情绪：“我有点好奇，你是从哪里学到的高哥特语？”
“从我父亲那里。”丝卡蒂细声说道：“他要求我们必须学习这种语言，但是在迦娜，除了我们以外，已经没人在用这种古老的语言了。”
“你父亲是个贵族？”艾薇罗娅问道，毕竟无论是丝卡蒂的穿着打扮，还是刚才行礼的习惯，都很像她当年在摩洛学过的宫廷礼仪。
“呃……”丝卡蒂有些犹豫着看了看两边，才轻轻点了下头：“是的，他以前是奥蒙的国王。十一年前，他在天灾中失踪后，我继承了王位，并以奥蒙女王的身份执政。”
“而在九年前，你因为自己的灵能失控，选择抛弃王位与奥蒙。”艾薇罗娅动了动眼眸，看见那些蓬勃绽放，宛如烟火般交相辉映的色彩：“只为了不让自己伤害到别人。”
“……是。”丝卡蒂低头说道。
“能主动放弃曾经拥有过的权力、财富和交际，已经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了。”艾薇罗娅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很勇敢，丝卡蒂。”
“真的吗？”丝卡蒂抬起头，带着希冀看向原体：“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吗？”
“如果我们没来的话。”艾薇罗娅说道：“查尔班，今天起你就是她的老师，尽快让她控制好自己的灵能。马拉吉吉，你跟我来，有点东西需要你帮忙看下。”
“是，母亲。”马拉吉吉点点头，跟在原体身后，来到冰原的另一侧。与其他同僚一样，他的相貌也颇具魅力，尤其是眼尾下的两点泪痣，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独特的妖异美感。
“这是从先知那里得到的预言。”她从腰间的书盒里抽出一根卷轴：“查尔班和我说过，你是战庭中最擅长预言的灵能者。那我想知道，从这则预言中，你能看到什么？”
马拉吉吉接过卷轴，将其展开，许久之后，他才以不确定的口吻发言。
“【当第九枚冰晶在眼泪中升华】，应该指迦娜的冬天会在第九年结束。之后【群星的裂痕将涌出凤凰的初火】，或许是在预示春天的回归？”
“继续。”
“之后两句应该是……在预示能结束冬天的人？【银辉铸就的命运之子】……这可能是在说我们，我不确定，母亲，因为它没有明确指向某个人物或者群体。”
“没关系，马拉吉吉，继续。”
“是，接下来第二段，都是在讲述魔女的故事。她带来了寒冬，并会被光辉刺穿【九重枷锁】，然后，呃，【滋养新芽】，我想这应该是指的春天？”
“【自然精魄的恸哭转为复苏圣歌】……我不确定这是种模糊的指代，还是具体的事物。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在说只要杀死魔女，就能让迦娜恢复原貌。”
“魔女。”艾薇罗娅重复道，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能确定吗？”
“预言要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母亲。”马拉吉吉说道，滚动了下有些干涩的喉咙。
“……嗯，谢谢，马拉吉吉。”艾薇罗娅沉默了片刻后，才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甲，拿走那张卷轴：“归队吧，看好那个叫丝卡蒂的孩子，我还要再多考虑下。”
她越过智库，来到冰川的边缘，遥望向远处的雪峰与霜原。直到吱嘎的踩雪声从身后传来，她才头也不回地开口。
“荷鲁斯。”她问道：“如果杀死一个孩子，就能拯救一颗星球，你会做吗？”
“我会，姐姐。”荷鲁斯答道，他来到长姐身边，与她站在一起：“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确认，她究竟是带来灾祸的源头，还是被强迫推出的牺牲品？”
“我……不确定。”艾薇罗娅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灵魂，她的情绪，都在展现出她的恐惧、渴望、以及萌生的希望，我觉得丝卡蒂是个好孩子，兄弟，而不是所谓的魔女。”
“或许可以先求证预言的其他部分。”荷鲁斯说道：“比如说自然精魄，它们如果真的存在过，那当地人应该会有相关的传说故事。”
“还有它们的恸哭。”艾薇罗娅点点头：“自然之灵为何哭泣？又为何会因为魔女之死而复苏？短短九年的时间，丝卡蒂又是如何从女王被贬为魔女？这都是我们解谜的方向。”
“正是如此，姐姐。”狼主点了点头，他肩上的毛皮也跟着一起点头。恰在此时，第二战庭的兰·桑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淡色的眼眸像是两团熔化的银球。
“陛下。”他急促地说道，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唯一一个会跟着迪昂，称呼原体为陛下的战士：“迦娜人的先知做出了新的预言——火要来了，他们现在正准备转移到其他地方。”
“火。”艾薇罗娅念道：“我记得，在古泰拉有名学者，提出过当时知名的四元素论。他认为，世界是由地、火、风、水组成的，四者的循环流转，共同构成了物质世界的根基。”
“尽管这套理论后来被人推翻了，但如果在迦娜，四元素论能成立的话，那【火】可能就是一种自然精魄……我知道了，去让贝尔纳多帮忙吧，兰——查尔班！”
“是，母亲？”
“把丝卡蒂保护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他——我是说迦娜人，明白吗？”
“我会的，需要把她带到船上去吗？”
“不，把她藏起来，我们之后还需要她来帮忙。”艾薇罗娅吩咐道，随后转向荷鲁斯：“让你的狼群下来吧，兄弟，我需要他们和第四战庭配合，去看看其他八个聚居地。”
“我这就通知他们。”荷鲁斯沉声说道：“你是想到什么了吗，姐姐？”
“没，只是想提前做点准备，说不定能用得上呢？”艾薇罗娅耸了耸肩，从相位空间里取出那块呈现出淡蓝色的冰板，低声念出上面凿刻的预言。
——
当第九枚冰晶在眼泪中升华，
群星的裂痕将涌出凤凰的初火。
银辉铸就的命运之子自陨星摇篮诞生，
其甲胄闪烁神性编织的星芒。
看那寒冬魔女冻结的命途长河，
正在被纯净光辉刺穿十二重枷锁。
每片坠落的冰冠碎片，
都化作滋养新芽的月光露珠。
银甲的天使挥动闪电织就的净罪之网，
自然精魂的恸哭转为复苏的圣歌。
被诅咒的永冬脐带断裂之时，
碎裂的冰层下将绽放出九十九朵火焰鸢尾。
当最后一片霜屑亲吻魂海，
所有枯萎的藤蔓将生出晶莹的命脉。
被净化的风吹响骨笛，
密林中升起第九座盈满泉水的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