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魅惑

三楼饮水机旁。

陈羽捂着脑袋从书包里掏出杯子接了杯温水，在这期间方才的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停重现逐帧回放，他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想要以此来规避。

可一直以来无往而不利的方法却独独于今天失去了效果，不论陈羽怎么努力，思维就像是坏掉的放映机反复倒带完全不受控制。

水杯足足有580ml，陈羽一连喝了三杯依旧觉得口渴难耐。

头痛、口渴、眼球抽搐伴随着剧烈的恶心感等问题疯狂交织，陈羽再也无法忍受，罕见的从书包夹层里取出了两粒胶囊，他刚刚从教室门口离开时顺手抄上了背包。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药了，不过出于保险他倒是一直备着。

据父亲所说这胶囊是早年间从一个老神医手中换来的，一共就换到了两瓶，全都吃完要是还不见好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早些年这个毛病经常犯，那时陈羽很容易情绪化因此对于药物的消耗相当巨大，不过那时候一次一粒就可以作用好久，后来稍微大一点陈羽就学着控制情绪，渐渐的他就很少再有用到这药的时候。

将红蓝相间的胶囊一口吞下陈羽又是一杯水下肚，这一次疼痛方才减弱了不少。

“呼……”喘着粗气陈羽苦笑一声：“多谢老爹救我狗命……”

胶囊应该还有小半瓶，不过都在老爹那里我也是好久没再要过了。

思索间顺着墙壁滑落坐地，疲惫感如大军过境席卷身躯，片刻过去陈羽靠在墙上昏了过去。

……

黑暗中，陈羽听到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自己。

声音很轻可却极具诱惑，伊甸园内引诱亚当夏娃的蛇或许也不过如此，稍有不同的就是这个声音很温暖，不像蛇那般冰寒。

听在耳中陈羽本能的就想要靠近，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意识开始下沉……下沉。

心绪愈发安宁，陈羽一路下潜直至黑暗中出现一抹微弱迷蒙的白色亮光。

亮光随风飘摇，定睛一看竟是一团凭空燃烧的火焰！

火焰散发出乳白色光晕，半死不活的状态让人肯定只需轻风便可吹灭。

这是一团火？我这是在做梦么？如果这是梦里那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话说我的梦里不应该是一排长的好看说话又好听的长发大波浪御姐夹道欢迎么？争着抢着要和我深入浅出交流什么的。

不对，一个排哪够，至少得一个连。

嘴上说着春光艳艳的白烂话，陈羽心中却无滋无味。

怀着忐忑和好奇陈羽缓步靠近小火苗。

白色火焰看似近在咫尺，可不论陈羽怎么前进都无法接近一分，就像是在原地踏步又好似雾里看花，可望而不可及。

尼玛，这是要闹哪样，给看不给摸是吧？

奔跑追逐了又一会儿陈羽无奈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团火就像是画的饼，让你看得见吃不着。

不知过去多久陈羽悠悠转醒。

迷茫抬眼顾盼，夜幕深沉银月潜藏于黑暗，“第三中学”散发着红光格外醒目，昏黄路灯星星点点，夜色下校园依旧人声鼎沸。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陈羽捂着脑袋踉跄起身掏出手机点亮显示出当下的时间，21：14。

21点？我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应该啊……

就凭梦境中经历而言一个小时显然是不够的，陈羽很少在醒转后还能记清梦中的经历，可这次却无比清晰。

没想太多再次确认一遍时间，手机壁纸是少年少女45°角自拍的合影，女孩拿着手机斜眼瞟向后方做鬼脸的男孩，两人表情皆是搞怪抽象。

依旧没能彻底释怀的陈羽看着壁纸嘴中又是一阵发涩。

就我这破烂身子狗看了都嫌，谁看上我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将手边水杯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陈羽眯着眼靠在饮水机旁重新将水杯接满后便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走廊上每间教室房门紧闭，各色声线谈笑风生，路过的陈羽听在耳中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兴奋。

“当今生花开一红。愿来生把萱椿再奉。

恨西风。一霎无端碎绿摧红。

……

他一星星说向咱伤情重。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

“毕业季还真是让人心潮澎湃……这还有唱戏的。”陈羽脚步轻缓颇有闲情雅致一路倾听，他并不急着回教室面对尴尬，他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百米不到的距离陈羽硬是墨迹了10分钟才顺着记忆来到高三（2）班的教室前，合金门像是隔开两个世界的壁垒，里面是热闹的舞会，外面是做着心理建设的苦逼。

路途终究是要走完，等会儿怎么面对林汐汐怎么面对同学表现的云淡风轻是他当下第一要务。

矗立在门外，凉风拂过走廊吹过少年单薄的身形，7月份的凉风本不该让人发寒，陈羽为之一颤连带着人也精神了不少。

夜色透着凉意，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陈羽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下压。

合金门“吱呀”一声打开。

微笑僵在了脸上如被冰寒冻住般，在陈羽开门的一瞬，热闹欢庆的教室突然陷入死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众人停下手头工作皆是回头朝门口望来，动作整齐划一如训练有素的士兵。

望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陈羽越看越觉得不舒服，教室内众人的表情木讷，眼神就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样。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啊？

陈羽本能的松开把手向后缩去。

几乎是在他松手的同一时刻，寂静的教室内面无表情的众人笑颜逐开，像是网络卡顿恢复般重又活络起来。

“怎么不进来？快进来吧大家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啊？”

寻声望去陈羽发现说话的竟是美眸顾盼的林汐汐，而她的周围，所有人都带有和煦的微笑望向自己，仿佛刚才的一幕并未发生过。

“我刚才肚子疼上了个厕所。”陈羽尴尬微笑，解释道。

悬空的脚落下，陈羽揉着半长不长的头发进入教室，刚一踏入所有人都是笑着簇拥向他。

林汐汐欢快来到他身边带来一阵清香，玲珑玉手中端有一杯可乐递上笑道：“渴了吧，喝口水。”

清纯的邻家妹妹烟视媚行，言辞眉眼皆蕴着化不开的诱惑，妩媚的望着陈羽。

而在陈羽看不见的身后，众人则是齐齐望着那杯可乐眸光垂涎，有人更是经不住诱惑直勾勾的盯着陈羽的脖颈望眼欲穿。

陈羽喉咙不自觉滚动，他下意识接住可乐：“谢……谢谢。”

灌下一口，可乐的气泡格外充足，喝下的一瞬陈羽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大脑仿佛被松软的泡泡包裹住，连带着思维都有些迟缓。

浅饮一口陈羽环顾四周，众人则是一脸晦涩直勾勾盯着自己。

“大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么？”被盯的有些不自然，陈羽摸摸脸疑惑道。

“没有，”林汐汐眼眸一闪而过垂涎说道：“我们只是觉得你皮肤好，滑溜溜的一定很嫩。”

她这是夸我么？应该算是夸我吧。

“怎么感觉你们都怪怪的……对了周泽宇呢？”

陈羽环顾一圈寻找，却并未见到那位西装革履的富二代。

却听林汐汐蕴含笑意的话语问道：“周泽宇？那是谁？”

“什么？”陈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俩不是刚在一起么？”

“别逗了，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林汐汐笑容可掬，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满都是爱慕，或者说是垂涎。

“真的吗？！”陈羽脑子瞬间过电，他既欣喜又诧异道。

“真的啊。”

说话的同时林汐汐温柔的挽住陈羽的胳膊将他带到位置上坐下。

“我不认识什么周泽宇，我的世界里只有林羽哥哥。”

坐在位子上，身后有人很自然的为林汐汐搬来凳子，林汐汐看都没看直接坐下。

“你以前从来没这么叫过我。”陈羽局促道。

“那我以后天天这样叫你好不好？林羽哥哥你愿意和我永远生活在一起么？”少女星星眼眨巴，与这么一双秋水眸子对视，陈羽只觉心脏都不由加速跳动。

周围人投来期许，如同见证舞台剧中男女主角相恋的观众。

“好……”陈羽双眸痴迷：“只要是你想去的，我都陪着你……”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妩媚浅笑一声，林汐汐玉手搭在陈羽的脸上，当青葱拂过面庞时，少女美眸迷离满满都是渴望。

眼神迸溅出本能的欲望，陈羽口干舌燥缓缓凑近林汐汐，望着那有着果冻质感的诱人红唇，陈羽粗重的喘息着，眸中已经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欲望一眨不眨渴望着，欲火自小腹不受控制的翻腾而起，似是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

面庞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就在陈羽欲要靠上去的一瞬他的心脏骤然收缩！像是有一团火包裹在心脏上蒸烤又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陈羽脑袋又一次抽搐疼痛起来！

“靠！”疼痛让陈羽喝骂出声，他瞬间清醒眼眸中的欲火迅速消散，陈羽捂着脑袋闭目低声嘶吼！

“偏偏在这个时候……”

痛苦中陈羽抬头望向林汐汐，当抬头的一瞬陈羽瞳孔骤然收缩如针顿时被吓个半死！

眼前的人哪里是个妩媚的林汐汐啊，明明就是一具半朽的腐烂尸体！

尸体衣不蔽体身生前定是个女人，血肉枯败，烂肉腐朽像是晾晒在漆黑的骨头上耷拉着，身上散发出的哪里是清香，明明就是尸臭！半指长的蛆虫在血肉模糊的胸前蠕动，空洞的眼眶中一抹幽绿暗芒如鬼火般明暗不定，这根本就是一具血肉模糊的怪物！

再看向周围，不论是食物还是人，都已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腐烂腥臭的拼盘，半朽不朽的行尸，还有刚才那一杯气泡十足的可乐，竟是一杯紫黑色冒着咕噜噜气泡的不明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