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和死神抢时间

我看着被压在石堆下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嘴上还是在念叨着，而说的不是救自己，是救她的男人。那一刻，我们在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安慰，就是安慰，我们不敢告诉她她的男人已经死了，而只能欺骗她，必须把她救出来才能救她的男人。韩医生一直边清理周边，边问旁边的医护人员病人的体态特征。而我只能帮助韩医生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韩医生清理了差不多了，悄悄对我们说道:“现在要把病人从废墟中拖拽出来，我们不知道病人身体状态，但是一定要轻，避免出现防止挤压综合症，一定要确保稳定的生命体征，我们现在要确保环境安全，然后谨慎地移除重物。盐水只是暂时性的应急处理，一旦病人拉出来，必须立刻进行抢救，但是这周边没有措施，所以你们两个小伙子在抬担架的时候必须保证平稳，避免病人内脏受损。”我不知所然的点点头，因为我们的命令是保护医疗队并且协助医疗队人员，所以一切命令要听从医疗队人员的。等韩医生对我们交代完后，马上转身问道:“可以了吗？”医护人员点点头，血压已经逐渐恢复，供氧已经确保心脉平稳。韩医生随后对我们说道:“现在开始，看你们的了！”我们两个敬礼后，立刻开始准备组织施救，按照韩医生说的，三个千斤顶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卡在受力处，而我则压力更大，负责将病人拖拽出来，而且还要注意力度。另外负责千斤顶的战友示意可以了，韩医生交代到，慢慢的先提起千斤顶卡实在了，均匀受力，尽量做到统一。然后看向我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立刻答道:“报告首长，我叫郭晨！”韩医生点点头说道:“小郭，你记住，千斤顶一旦将建筑物顶起来，病人身上的受重感会慢慢消失，前面我已经给你们交代了，你要按照我的指示轻拖，不能太用力，还有有可能病人的身体已经溃烂，你不能荒神，听懂了吗？”我坚定的点点头，随后在韩医生的指示下，战友和另外一个医护人员慢慢顶起千斤顶，韩医生端着吊瓶看着洞内的情况，一点点指示差不多了，立刻停下来，让我试着拖拽，我拖拽了一下，摇摇头，意思是还卡着，韩医生立刻示意继续顶，就这样一停一拽，我感觉时间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我不知道脑门上是汗水还是雨水，但是已经顾不得擦了。终于我轻拖了一下，示意可以了。

韩医生立刻要求停止，然后用手电照进洞内查看情况，我正等下一步指示，突然地开始颤抖起来，我不知道是地震还是余震，周边开始响起了闷闷的声音，情急之下我立刻后仰，拽着绳子把韩医生从原地拖了过来，韩医生猝不及防，被我拖到身边，脸上露出怒斥的表情问我干什么！我也不敢说话，因为灾区这个时候没有理智，如果救援人员再失去了理智那就彻底完了。

韩医生爬在地上，手上依然举着吊瓶，看到输液管回血，韩医生立刻站了起来，跑到了洞口。因为刚才的余震，其中一个千斤顶已经歪了，导致上面的承重面板呈x型了，韩医生立刻对我说道:“小郭，快拽！”我浑身紧绷着神经，马上开始慢慢的拖拽被压的女人，看身着打扮是一个藏族同胞。这边藏民特别多也是正常的，本来都很顺利，突然卡住了，我立刻跑了过去看到女人的腿被钢筋刺穿，钢筋卡在地上，我示意停止，女人也开始重重的喘息，韩医生马上拿过来氧气瓶对病人输氧。我看了看对韩医生说道:“病人的腿被钢筋穿透了，钢筋卡在地上了。”随后我晃了晃钢筋，说道:“钢筋在混凝土里，必须想办法把腿抽出来！”韩医生让一个医护人员过来做急救，然后跑过来蹲下来查看情况，不知道是跟我说还是自言自语道:“必须马上处理，如果锯腿的话没有工具，而且也没有麻药，病人的现在的状态会被活活疼死！”听完后，我一把抢过韩医生手上手电，咬在嘴里，匍匐前进爬进洞里，韩医生在外面喊道:“你干什么！赶快出来！这会儿随时会有余震。”

我根本听不进去，嘴里咬着手电顺着洞口爬进去了，一个只剩下半个头的男人眼睛直直盯着我，我嘴里咬着手电，刚好和他脸碰脸！那一刻，我没有感到恶心，而是恐惧，浑身更加颤抖了，手电不自觉的从口中脱落。说实话，我尿了。我不停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一直念着没事没事，眼睛闭上，尽量挪了一下身体，不和那个男的尸体碰在一起。那时候我感觉好像洞里只有我，外面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清楚。终于感到稍微适应了一下，我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地上滚落的手电筒，我艰难的挪动身体，把手电筒放进嘴里，手电筒上混着泥巴放进自己的嘴里，那种滋味我到现在也忘不掉，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在里面踩着旁边石块用力搬了一下扎在女人腿上的钢筋，还是纹丝未动。我又侧翻了身体，尽量蜷缩起来，慢慢的横着移动身体，然后从兜里掏出匕首疯狂的挖了起来。

韩医生在外面焦急的说道:“小郭，你赶紧出来，如果一会儿余震来了，这地方随时都会塌陷。你不要命了你！”我咬着手电筒说不了话，只能吐出来对外面喊道:“给我找一把比较小的能挖东西的物件，匕首太细了，浪费时间。”战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跑到四周去给我找铲子，救援用的铲子太大，所以必须找一个可以挖的东西来。还不浪费时间，找了半天找到一个铁板，战友拿锤子硬是把铁板两侧砸对称，然后跑到洞口给我送了进来。

就这样，我在洞里，战友一半身体在洞口，另一半身体在洞里，我俩配合着把周边的土挖开了。然后我在里面喊道:“韩医生，我现在要把病人的腿从钢筋里抽出来可以吗？”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也看不到。过了一会儿，韩医生说道，能抽出来吗？我说你们把病人往里送点，先不要拉，我在里面把病人的腿弯曲一下就可以了。过了一会儿，病人的身体又往里面送了进来，我和战友两个人配合着，他拖着底部，我把腿慢慢的从钢筋下抽出来，鲜血一下就喷出来了，呲了我俩一脸。随后因为痛的关系病人又疼醒了，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我边抽腿边对外面喊道:“韩医生，你让病人忍着点，马上就抽出来了。”随后我让战友先出去，听我指令，战友马上退出去。洞里听着洞外病人的疼痛声，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我把手电筒又塞进嘴里使劲咬着手电筒。终于最后一下我硬抽了出来，喊了一声:“抽出来了，往外拉！！”手电筒从嘴里掉了地上，看到病人的身体慢慢的被拉了出来，我自己的内心感觉有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刚才一直卡着我，甚至快让自己窒息了。

韩医生喊道:“小郭，你赶紧出来！快点！”我这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手上的泥土全擦脸上了，但是总觉得这是一种心理的安慰，能让自己短暂的放松。

我从洞里刚爬出来，韩医生就对我喊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稍微有一个千斤顶没撑住，你就被埋进去了！”我嘿嘿的傻笑，韩医生指着我说:“不服从命令，我会告诉你们连长的！”随后又是一波余震，比刚才能大点，晃的更严重了，还没缓过来！身后刚才的洞就彻底坍塌了！我一声的冷汗，心想再晚一步我就真的见上帝了！韩医生说道:“你俩快去抬担架，马上离开这里！”我们马上坐起来，冲了过去抬起担架因为余震的晃动，所有人都站不稳，甚至一个医护人员抱起头躲在地上大声的嘶喊起来，边喊边哭。我们抬着担架看着她。毕竟是个小姑娘，看年龄和我们差不多，十几岁的孩子。又是个姑娘，原来这就是天灾。

韩医生连忙冲过去安慰，顺便对我们说道:“赶紧走，尽量稳着点。”我们还问韩医生怎么不走，韩医生抱着痛哭的医护人员，边安抚边说道:“我马上就跟过来！”我们不敢跑太快，只能快步前进。终于看到前面有穿军装的人了，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激动起来了，见到亲人解放军了！连忙喊道过来帮忙，三五个战士跑过来帮我们撤离到安全地区。余震还在持续中，我心想，坏了！连忙回头看看后面，韩医生没有跟上了，随手抓起一把铁锹又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