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北川中学

我的双脚陷进了泥石流里，因为余震的关系突然跌下去了，一只手一把抓住我的后脖领，然后另外几个战友将我硬拖上来了。我差点没被憋死，王班长跑过来忙问怎么回事，有人说河坝护栏网塌了，泥石流把沿岸毁了。沙包全部冲走了，班长看着凌乱的沙包，连忙问我怎么样了，我说没事，就是差点被勒死。班长嘱咐了一下连忙跑去和连长汇报了，正在这时，有人突然喊道:“余震又来了，快撤！”这次我赶紧撤到一边，一群人跑到中间，只见远处轰隆隆的坍塌声震耳欲聋。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过去，有人说道:“那边是北川中学的位置，几支救援队全部在那边救学生！”说完大家不需要别人命令，自发的拿起工具跑了过去，连长第一时间喊道:“通讯员！”一声“到！”去通知汽车班的把车开过来，那边地基已经塌了，需要运送，快去！随后通讯员跑了。

我们一股脑的冲过去，只见刚才余震导致的二次坍塌把起重机和叉车等重工具全部埋了起来，中学操场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深不见底！一个老师发疯般的冲过来喊道:“快，快救孩子，还有战士们都掉下去咯！”连长走过来看了看附近，除了坍塌物还有被埋的学生和武警战士以及消防员。一支幸免于难的医疗组告诉连长余震来的猝不及防，而且刚才的余震堪比小规模地震，好多刚救出来的学生都掉到窟窿里咯，还有一部分埋在建筑物里。连长问老师，大概有多少学生？老师惊恐的说道:“有，有300多名学生，刚才撬开了一部分建筑物救出了一部分学生，还没来得及运就掉哈去咯！”连长擦了一把脸，拿出对讲机问道:“汽车班的人死哪去了？”对讲机那边传来吵杂的声音，正在赶来，部分汽车损坏，还在抢修中。

连长要求快点开过来，随后叫来几个班长，让班长清点人数，全部套上绳索下去救人。有班长说道:“余震刚过就下去，如果余震再来！那我们！”连长怼了回去:“你是连长还是我是连长！要不你来指挥！”那名班长不吭声了，敬了礼转身整理班级人数了。刚好我就在旁边，连长看了我一眼，又对几个班长说道:“这附近空旷，而且没有捆绑物，一会儿汽车来了直接捆车上，汽车班的负责固定。义务兵不参与，由士官和党员优先下去救人，其他人配合医疗组用生命探测仪检查，保护医疗组的安全！”我第一次怼连长就是这个时候，凭什么？我们班的人就我和班长在跟前，其他人都在外围协助工程队呢！我们一班难道就让我班长下啊！连长看着我，脸色不好看，但是这个时候他是这里的主心骨，所以他没有回怼我，只是说了一声“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我就不！

我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不是灾情紧急，我估计要被连长捶死在原地了。连长下来对着我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承认我怂了，我们班长连忙把连长拉住，毕竟是老班长了，二期士官在那时候都属于稀有物种。班长拉住连长后，说道:“小郭也是急！别理他，新兵，不懂事！”随后转过身来呵斥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了？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我还没说话，连长在一旁略带不满的骂了一句:“狗屁军人，回去就让他滚蛋！”

过了一会，汽车班开来四辆军卡，连长看了看，问道:“其他车呢？”汽车班班长说道:“部分油料供给跟不上，还有一部分刚才余震时候估计伤了哪里了，正维修呢！”连长吩咐到，把车开到操场四周，你们把汽车固定好，等会儿要下去救人，给我把车固定住了…为了防止余震，尽量找大石块和铁板把车轮卡死，然后我班长，还有其他几个班长都把安全绳系好了。连长亲自指挥，医疗组把生命探测仪交给我班长告诉他使用方法，放到地下用对讲机告诉地面，他们在上面控制。班长把探测仪背了后背上，几个人拽着绳索慢慢的将他们送进窟窿里。

边下边用对讲机和连长汇报情况，确保施救人员安全，通话是最直接的办法。过一会儿，对讲机传来我们已到达底部，生命探测仪按照医疗组的要求已放好，现在开始救人！完毕！下面什么情况上面完全不知道，只能通过生命探测仪传递的热成影像来进行区分。操控员边控制着边说道:“记录仪中生命体征除了救援人员，毕竟多。应该不够，需要更多的绳子和人员，但是鉴于目前以车辆做支架，又要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余震，我们不建议下去太多人，只能一个个往上拉，时间可能会慢一些，但是这是减少伤亡最大可能。”连长听后拿起对讲机说道:“所有救援人员，解开安全绳，优先给病重学生，让他们先上来，我会让上面再放下几条安全绳，你们尽量快点按好，给我回话！听到请回答！”对讲机那头说道:“明白！”旁边医疗组的一个成员看着连长说道:“我们派人下去是救人，如果余震来了，救援人员的体力以及行动力可以快速避免，你让他们全脱了安全锁，这不是增加风险吗？”连长不耐烦的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女成员说道:“连长，我们是救人，不是增加或者草率的去让战士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后如果他们出了事情，这个风险我们谁也担不起！”连长扭过头来看着她说道:“来，你来告诉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救！一边是救援人员被掩埋，我们还要分出一部分人去救救援人员和学生，还得留下一部分人员来解决这边的问题，医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那是我的战士！我不知道吗？”连长越说越激动，把医生也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了，还是另一个武警官员把连长拉到一边。

扭过头来对医疗组的专家说道:“领导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大部队进入灾区后基本都处于分散状态进行救援，这里除了对讲机，我们没有更先进的通讯设备了，照顾不到每个人，说白了，现在就是走了一个人我们都不可能找到！”别人听不明白我能明白。这个武警官员的意思是现在即便牺牲一个战士，没有定位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会注意，我们团也一样，进来到现在我连指导员的面都没见，更别说其他班的全建制了。过一会儿又跑了一批人过来说道:“我们是济南军区的，负责在北川救援和打通曲山镇的交通枢纽方便转送伤员，刚才这边坍塌的时候我们正在抢救政府机关人员，目前已留下一批，我们赶过来了。”连长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那个带头的看了看周边，空无一物，除了废墟和地中间的窟窿，什么都没有。连长把自己的方案又告诉他们一遍。他们表示同意，马上安排人员根据车辆状态放下安全绳，能一次多拉几个人上来就拉几个人上来！

这边正说着呢，突然电闪雷鸣，大雨，筠水泛滥，说下就下，而且远处轰隆隆的闷雷声像是一个怪兽的怒吼。连长想了一下，立刻掏出对讲机喊道:“抓紧时间，快点！可能马上又有余震来了！”刚说完，地动山摇，废墟又一次坍塌，都碎成渣了。

一辆固定的军用卡车在余震波的影响下直接翻滚进了窟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