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守

根据上级指示，曲山镇我们团已经完成了交接任务，下一步将前往北川县，曲山镇已经被夷为平地了，由济南军区官兵接管，我们负责进入北川县。我坐在车上，连长对我叨叨叨个没完。我不敢说话，班长拍了一下连长说道:“差不多得了，小郭不是你让留在那里的吗？灾情严重，谁还顾的上谁？”连长刚想反驳说了句，我就是说以后执行完任务，班长打断了连长，连长干脆也不吱声了。就说了一句“身上还齐全吧？”我知道对我说的，我没回应，连长转过头刚想说话，班长给他使了个眼色。而我其实根本没在意，我现在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小护士，长的怪好看嘞。

突然离开曲山镇还有点不舍了，车辆在颠簸中终于快到北川了，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北川的老城区。这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军种，不过那时候军种也单一，海陆空，就是迷彩服颜色不一样而已。大家都在忙着救援，下了车，连长抽了根烟对我说道:“来，蹦跶一下我看看。”我原地不动的跳了两下，连长看着我说道:“让你蹦跶，你给我玩僵尸呢？”

后来我才知道连长专门和班长去曲山镇来找我的，只是当时确实不知道，那个韩医生还是我们军区某首长的闺女。不过看着挺好看的，也属于叛逆期，明明自己的爹在军区当首长，她偏偏不待在兰州军区，而是跑到成都军区了。也不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世，那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这老话真是一点不假。

看看现在的自己，好庆幸自己没结婚没生孩子。

回归连队以后，袁世凯，就我们那班副，看到我就一句话，找到了？王班长说找到了，找到了。袁班副就接了一句，哼，费油。

起初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合着找我就是开车去了曲山，他们徒步过来，我就是个拖油瓶呗，另外一层意思可能就是觉得我就不值当找，浪费汽车的油。反正我对他也没好感，懒得搭理他，王班长说道:“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分班一边组织救援，一边协助疫情疾控中心的人负责给安全区域进行消毒，同时我们班还负责站岗，哦，就是看帐篷。”当时我还疑惑呢。看帐篷？看什么帐篷，这地方都这样了还需要站岗？后来我和班副一起轮值，晚上负责看帐篷，他也是无聊，这里站岗并不是像我们营区一样，很随意，就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和进入帐篷里，他为了吓我就告诉我，你知道这帐篷里是什么吗？我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摇摇头。

都是遇难者的尸体，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其实这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不是国家不报道，是没必要报道，而且当时报道负面新闻并不是一件好事，灾区很多老百姓妻离子散，后来部队负责把尸体集中在一起负责登记，但是当时有很多人就是想要自己家人的尸体，强烈要求把尸体归还给自己。部队也是有苦说不出，当时那种环境，那种情况怎么归还？给你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干嘛？所以就会把尸体集中在一起进行登记，救灾结束后再归还。加上当时灾区尸山如海，不仅仅是尸体，还有一大堆残肢断臂，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部队每天要清理残渣保证道路畅通，一方面还要引导群众，确保余震带来的二次伤害不会波及无辜。另一方面还有防止抢尸的情绪失控人员，所以不单单是抗震救灾那么简单，还有有很多预防性政策，再到后来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已经面目全非，帐篷活人还不够用，为了防止尸体腐烂造成的病毒性传染，有些直接就埋了。每天的尸体都是源源不断的送进来，加上余震一天少则几十次，多则上百次。所以后来负责搜救的搜救犬的尸体也越来越多，看到那些消防人员的眼泪，早已经把它们当亲人甚至家人了，搜救犬做着最危险的工作就是在随时可能倒塌和残缺不堪的建筑物里搜索活人，余震波导致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物瞬间顷刻坍塌，有些救出来已经彻底牺牲了，有些救出来四条腿断三条，你让那些训练它们的人怎么受得了？领导也是迫不得已只能下令就地掩埋！后来裹尸袋也开始往里送，但是基本上都不会让群众看到。怕他们受不了，或者心理上造成创伤。

而我们负责看守的帐篷都是已经被裹尸袋装好并且用药水处理过的遇难者遗体。我看了一眼帐篷口被绳子紧紧的封着，再想想里面放的遗体，就觉得恐惧。努力不让自己看，尽量看看远处。那时候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什么叫无处安放的眼睛，看远处都是一排排的灯光，救援队还在日以昼夜的进行救援，嘈杂的声音响彻整个环境。人的心里就会感受到莫名的烦躁和不知所措感，另一方面还有负责在帐篷群附近每隔20米就要有至少一个战士负责守夜，目的就是防止余震发生能立刻快速的叫醒受灾群众，帐篷区都是经过科学的规划，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