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脉神剑

衡山城,夜色沉如墨,万籁寂无声。月光洒落在青石街道上,犹如一层薄纱,夜风拂过屋顶的青瓦,如泣如诉。街巷里,一个黑影悄然穿行。

正是刘芹从枯井中爬出后,也不知方向,下意识就朝着城外胡乱奔去。走了不知多久,夜风隐隐送来低沉悠远的洞箫声,凭记忆知道应是爹爹刘正风。刘芹来不及细想,索性循声寻去。

蓦地,刘芹感到身后一阵寒意袭来,随即身后一麻,动弹不得。正是嵩山派大嵩阳手费彬,竟一路追寻至此。

费彬冷笑道:“刘公子,咱们又见面了。还得感谢你带路,否则哪能这么快找到这两个魔教妖人?”他一掌将刘芹震晕,抚了抚胡须,森然道:“走吧,去送这对伯牙子期上路!”

待刘芹再次醒过来,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刀刃拚击之声,身体还不能动,循声望去。只见月色朦胧中,一道石壁耸立,溪水自石壁间奔流而下,化作一条银色的玉带。瀑布旁的石台上,坐着两人,刘芹认得左侧那个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是自己爹爹刘正风,右侧那位黑衣老者,应该是曲洋。

正在与那费彬动手的,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一个华山派打扮,另一个是个小尼姑,地上还躺了一名少女,似是受了伤。

那个青年男子,一边艰难招架,一边竟还大声说道:“劳师弟,仪和师姐,余观主,你们千万藏好不要出来,外面有个嵩山派的费师叔见人就杀!哦,对了,你们快去寻我师傅,他老人家就在附近,告诉他华山首徒令狐冲被嵩山派的前辈大嵩阳手费彬一掌拍死了。”原来这青年正是华山首徒,令狐冲。

“你这小子,油腔滑调,满嘴胡言!”费彬今晚本就是来杀人灭口,做贼心虚,厉声道:“令狐冲,你和魔教妖人勾结,五岳剑派容你不得,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说着,踏前一步,却突然挺剑向那名小尼姑刺去。令狐冲大惊,飞身扑上,长剑刺向费彬眼珠。费彬侧身一闪,反手一剑,挑飞令狐冲手里长剑,在他左臂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又一掌印在令狐冲的心口。令狐冲口中喷血,旧伤迸发,在地上拼命挣扎了几下,却是再也爬不起来。那个小尼姑见状,命也不要就仗剑上前欲同归于尽,却被费彬轻易一掌打翻在地。

短短功夫,一众老弱病残,皆失去了抵抗之力。费彬冷笑道:“今天你们都得死!”说着就要挺剑刺向小尼姑。

忽然,“嗤”的破空之声,一道剑气直奔费彬而去。原来刘芹体内的北冥神功在生死关头冲破了穴道,趁费彬不注意,北冥神功引着体内刚吸取的内力,运至左手小指,一记“少泽剑”对着费彬击出。

费彬突觉身后破空之声袭来,情急之下连忙撤剑护身,身子一转,剑气擦肩而过。

见是刘芹在捣鬼,费彬不屑地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刘芹提起来,道:“小崽子,既然你这么想死,你就第一个把。”抵在刘芹喉间的大手,就要用力捏碎他的喉咙。

刘芹拼命用手去掰费彬的手指,北冥神功却在此刻自发运转,费彬只觉体内内力正源源不断地流失,手上逐渐失去力量,刘芹也从他手中滑落在地。

费彬心头剧震:“吸星大法?你是任我行什么人?”

刘芹紧咬牙关,万不敢泄气答话。要知道,北冥者,大海无涯,深不可测,此功法正如海纳百川,倘若敌之内力远胜于己,便如海水倒灌江河,极易反噬。

费彬慌了,就这短短时间,感觉体内近一半的内力被吸走了,拼了命一掌击飞刘芹,却不敢再用手去接触,随即一剑猛然刺出。

刘芹刚刚吸取的费彬内力远非嵩山弟子可比,在体内正无处安放,横冲直撞,突见剑尖刺来,他努力将身子微微一偏,剑正刺入肩膀。剧痛之下,刘芹福至心灵,内力涌入右手,一记“少商剑”打出,一道石破天惊的无形剑气击中费彬胸口,将他直接打飞出去。

刘芹暗道,自己吸了费彬的内力,方用出六脉神剑反击于他,这倒是暗合姑苏慕容的“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刘芹怕费彬未死,挣扎起身,想要追加一剑,一时内力阻塞,却再施展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妖法……”费彬在地上拖出丈余的血痕,终于一声哀叹,气绝而亡。

刚刚一切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未看清,只觉刘芹眼看就要殒命,突然费彬却倒飞出去,倒地身亡。

“爹爹!”费彬既死,刘芹不自觉地来到此生爹爹刘正风身前。

“芹儿,你……”刘正风想起儿子今日厅上求饶的情形,可转眼间又杀了费彬,一时如梦似幻,长叹一声:“好!好!也算是给你爹娘哥姊报了仇!”

忽然,只听得躺在地上的少女,脆生生喊道:“刘芹!你能不能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少女正是曲洋的孙女曲非烟,她今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刻总算捡了条命,却发现自己仍不能动弹,气得朝刘芹大声喊道。

刘芹闻言,赶忙上前为曲非烟解穴,看到她的面容,却又是一呆,这小丫头长得古灵精怪,好似前世的钟灵啊。

刚解开穴道,曲非烟立刻一把推开他,快步来到那小尼姑与令狐冲身前,急声道:“仪琳姐姐,你果真把令狐大哥治好了!你那还有没有什么天香胶、白熊丸,我爷爷和刘公公都受了伤。”

那仪琳一边抹泪,一边不要钱似地给令狐冲伤口涂抹着天香断续胶,哭兮兮地答道:“本来……是好了的,可这下……又不好了!”边说着,边把随身带的药瓶从怀里翻倒出来,递给曲非烟:“给你,这个白云熊胆丸内服,这个天香断续胶外敷。”说完,扁了扁嘴,又哇地大哭起来。

“仪琳……师妹,莫再哭了,吵得我头疼。”令狐冲听得仪琳哭得肝肠寸断,不由失笑,忍不住抬手刮了刮仪琳的鼻尖,调侃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我一个师弟,他叫陆猴儿。有一回我装死躲避师傅责罚,六猴儿真以为我死了,哭得比你还惨啊,要不是打不过师傅他老人家,差点要去为我报仇呢。”

仪琳又羞又喜,破涕为笑道:“令狐大哥,你又哄我,哪有人会叫猴儿的。你身上还痛不痛啊,要不要再抹点药啊?”

令狐冲看着仪琳那清秀的小脸,满是关切与娇羞之情,心中不由得一荡,却又突然想到,若是小师妹知道我死了,也一定会像仪琳这般哭得伤心欲绝吧?想到此处,令狐冲暗道:不行,小师妹还不知道我已经无恙了,我必须赶紧回去找她,免得她为我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