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芹见柜台内少女,明眸皓齿,温婉恬静,不由得看得呆了,脑海中浮现一句诗来:“静女其姝,俟我于幽庐。”忽听得少女询问,刘芹忙行礼道:“敢问姑娘,‘白发神医’任前辈可在?在下奉故人之托,持书信前来拜谒。”
“师傅外出采药,尚未归来。”少女款步自柜台后走出,行礼如风拂柳,声音如泉水轻鸣。
听闻神医不在,刘芹有些着急,问道:“不知任前辈几时能归?”
少女柔声说道:“师傅去寻那灵芝仙草,可遇不可求,有时两三日便能回来,有时也要十天半月。师傅本次出门已经数天,想来不日便归。”少女看了看刘芹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先随我入内歇息,等我师傅回来。”
刘芹行礼,道:“有劳姑娘,在下刘芹,此乃舍妹曲非烟。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称呼,能否见告?”
“我叫紫苏。”少女俏脸一红,低头小声答道。说完,她便引着刘芹二人,往后院走去。
一行人转至后院,却是一个药园,周围种满各种药草与花木,充满自然气息,四季花开,药香缭绕,让人一走近便感到心旷神怡,再往深处是一片竹林,竹影婆娑,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而至。
紫苏姑娘引着二人,沿着小路穿过药园,来到偏院,轻声对两人说道:“刘公子,曲姑娘,屋舍简陋,还请将就暂住下来,有什么需要可吩咐伙计唤我。”刘芹二人自是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紫苏本欲离开,却又看了看曲非烟的眼睛,迟疑片刻,终开口问道:“刘公子,二位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医治非烟妹妹的眼睛?”
“正是,舍妹中了毒水,双目失明,想求任前辈救治。”刘芹将曲非烟受伤的始末,跟紫苏讲了一下。
“原来如此。”紫苏点点头,走近仔细地观望,只见曲非烟双目无神,面色略显苍白,问道:“可否让我把一下脉?”
“有劳姑娘!”刘芹忙扶曲非烟坐下,请紫苏为她把脉。
紫苏纤手如雪,三指轻落于曲非烟的脉门,动作如行云流水,神情专注,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她听了许久,眉头轻蹙,缓缓抬头道:“非烟妹妹乃是三月前中毒,毒液侵损了珠膜,并有余毒潜藏肝脾之中。我师傅炼有玉露丸,服下一颗睡上几个时辰便能清除余毒,但至于眼睛,还需待师傅亲回诊治。”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交到刘芹手里。两指相触,仿佛有一丝电流穿过,紫苏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说道:“刘公子让非烟妹妹服下,再休息几个时辰就好。我去前堂看看,有事尽管让伙计唤我。”说罢,她逃也似的走了。
刘芹刚要喂曲非烟服下药丸,忽然听到曲非烟幽幽地问道:“芹哥哥,那位紫苏姐姐……她很美吧?”曲非烟声音很轻,语气中似带着一丝酸意。
刘芹哭笑不得,摇头道:“非非,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乖,快把药吃了!”
“那一定是很美的,你都没有否认。”曲非烟撇了撇嘴,吞下药丸,一边嘟囔道:“芹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胡吣什么,乖乖睡觉吧!”刘芹没好气地说道,心中却不禁浮现出了药堂初见的倩影。
玉露丸很快生效,曲非烟沉沉睡去,刘芹就守坐在一旁。过了很久,忽然间,外面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如清泉初流,婉转悠扬,清冽中似又带着淡淡的哀愁,仿佛在诉说着少女心中的心事。
刘芹心头微动,不自觉地循声而出,见紫苏玉立于药园亭中,翠绿色的竹笛轻轻横在唇边,神情专注而宁静。他望着那身影纤弱的少女,心中竟生出几分怜惜之情。待笛音稍歇,刘芹走上前,轻声问道。“紫苏姑娘,似有心事?”
“没……没有啊”见刘芹竟似听懂了自己的笛音,紫苏略显慌乱,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刘大哥,你唤我紫苏便好。”
却道刘芹本就长相英武,加持上段誉之灵后更显得丰神如玉,看起来竟有约么二十岁的模样,不怪紫苏误认他为刘大哥。
刘芹听她叫自己大哥,本算起来倒也受之坦然,可如今这身子尚幼,不欲占这便宜,于是笑着逗她道:“紫苏,不知芳龄几何?我今年才十六哩。”
“咦?你才十六?”紫苏吃惊张大嘴巴,随即掩口笑道:“我今年十八岁,那你岂不是……刘芹弟弟?”
“是了,那我该叫你紫苏姐姐了。”刘芹笑道。
紫苏听刘芹叫自己姐姐,脸色更加红了,突想到什么,歪头好奇道:“对了,为什么你姓刘,而你妹妹姓曲呢?她不是你亲妹妹吧?是不是你的情妹妹?”
“姐姐不可胡说!”刘芹正色道,“她爷爷与我爹爹情同手足,临终之时将她托付于我,我就当她是我亲妹子一样。”
紫苏嫣然一笑,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曲非烟一袭红衣,几个起落跃上屋顶,迅速向远处奔去。
“非非!小心,快下来!”刘芹大惊,连忙运功跃上屋檐追赶。紫苏也随之跃起,身法轻盈灵动,竟也颇为不俗。
曲非烟毕竟看不见,不慎一脚踏空,从屋顶跌落。刘芹一个纵身接住了她,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曲非烟拼命挣扎,哭喊道:“谁要做你亲妹!我才不稀罕治什么眼睛了,应该治眼睛的是你!你这个大木头,你走开!”曲非烟哭的梨花带雨,拳头不断落在刘芹肩上,泪水如珠般滴落,忽然一口狠狠咬住刘芹的肩头,疼得刘芹却将她抱得更紧。
紫苏咬着嘴唇站在屋顶,眼中泪光闪烁,良久,终从屋檐轻盈飘落,低声说道:“傻弟弟,你还不明白吗?非烟妹妹她……是喜欢你啊!”
刘芹尚未答话,就在这混乱中,忽然一道白影如电,瞬间掠至院中。刘芹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迫而来,抬头便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素白长衫,神情冷峻,双目锐利得如能穿透人心。
老者扫了眼刘芹与怀中曲非烟,又望了望泪眼婆娑的紫苏,心中已然明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是谁胆敢欺负我宝贝徒儿?你这小子,又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