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谶语之说,仲道病危(二合一)

……

“不知主公欲谋何事?”

张辽闻言不由疑惑的问道。

“此事不急,待我回来之后再说,到时还请先生一并到场,吾还有诸多疑惑需要先生替我解答,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贾诩闻言嘴角不由一抽,心知这崔钧算是彻底赖上自己,但眼下又没有万全的把握脱身,遂也只能无奈答应了下来:“一切就都依将军便是!”

“善!”

崔钧见状这才满意离去!

看着贾诩方才略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崔钧心中自然也明白,光凭自己眼下的这种情况,要想让贾诩这头老狐狸轻易下注,根本就不现实。

故而,也只能暂时采取这种半强迫的方式,方有可能让其暂时为自己所用。

而要知道的是,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能在悄然间不知不觉地改变一个人。

一旦贾诩逐渐习惯了这样一种相处的方式,日后只要崔钧能够适时的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就不怕贾诩会一直不为所动。

当然,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那便是贾诩的家人,自己必须派人尽快找到贾诩家人的下落,待河东局势大体稳定下来之后,便将其接来。

相信只要有了家人的牵绊,除非是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否则再怎么样,贾诩多少也会考虑一下为自己效力的可能!

看着崔钧离开前,嘴角隐隐露出的笑意,先前的那种不安感,不由再次涌上贾诩的心头。

凭借着谋士特有的直觉,贾诩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妙,可是如今自己能够得到的讯息着实有限,一时间,亦没有太多的头绪。

“先生……先生!”

见贾诩似乎有些发愣,张辽不由连喊了两声,这才让贾诩回过神来。

“将军?”

贾诩这才将思绪收回,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张辽身上。

“先生若是累了,不妨先下去休息,待主公回来后,我再派人去通知先生不迟!”

见贾诩神色间隐隐有些疲倦,张辽不由关切道。

“既如此,诩就先告退了,后面将军若是还有要事,便派人去府中通知我便是!”

贾诩闻言不由向其拱手行了一礼,感谢道。

“嗯,先生且去吧!”

“多谢将军!”

再次行了一礼后,贾诩方起身没走出两步,身后便再次传来了张辽的声音:

“我知先生对于我家主公今日的言行一定有些困惑,说句实话,这个困惑不只是先生,我,以及主公麾下的太史子义等人亦都有过!”

贾诩闻言,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个感觉对不对,主公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识人之能!”

“将军此言何意?”

贾诩心中的疑惑不由更甚!

“主公他……似乎在听到我等名字的第一时间,就能对我等的性情能力有个大致的了解,从而针对性的进行安排!”

犹豫了片刻,张辽还是忍不住将心中隐藏许久的疑惑说了出来。

“子不语,怪力乱神!将军须知,世间多有精于相术者,崔将军他,或许亦有此渊源也说不定!”

然而,贾诩虽然口中如此说,但其心中却是微微泛起了波澜!

须知,两汉以降,谶纬之学盛行,虽于贾诩这等有识之士而言,其多为穿凿附会、荒诞不经之谈,但其中亦不乏深入人心之言。

正所谓君权神授,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学说以来,皇帝便被视作上天之子,而近年来汉室天灾人祸不断,多有王朝末年之景象。

因此,若是真出了什么所谓的天选之子,倒也不足为奇。

毕竟,汉光武帝那如同开了挂般的人生距今才过去多久,天降陨石破敌的传说,至今还依旧为人所津津乐道。

即便是如同刘焉那般上层的皇家精英,依旧抵挡不了董扶一声“益州有天子气”的诱惑,而毅然决然的往益州而去。

故而,也由不得贾诩不往深处去想,毕竟,今日崔钧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

“代汉者,当涂高也”。

这条自孝武皇帝以来便一直流传甚广谶语,突然浮现在贾诩的心头。

“钧,权之重者也。代汉者,当涂高也,其德如钧,承天运以定鼎,执重器而驭四海。”

“钧者,均也!代汉者,当涂高也。如钧调阴阳,平四海之不均,使万民熙熙,方显真命之主。”

光从崔钧之名来看,似乎也颇有符合之处。

毕竟,从崔钧的家世来看,安平崔氏向来以经学传家,从未听过其族中有精通相术之人,而从崔钧的年纪来看,似乎也不可能有精通相术的可能。

再加上近段时间以来,崔钧一系列异于常人的表现,无不说明崔钧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其身上就仿佛蒙上了一团神秘的面纱,极难让人看清其底下的真容!

“但即便是如此又如何,谶语之说太过飘渺,乱世之中,终究要看的还是实力,老夫还是再继续观察一二再看!”

想到这里,贾诩终究还是收回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而听了贾诩之言的张辽,虽然知晓贾诩说的不无道理,但自己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一定没有这样简单,只是其中的关窍,还尚需自己再好生琢磨一番!

“先生之言,似是有理,然究竟结果如何,尚需继续推敲,而即便抛却此点不谈,吾家主公亦是有其独特之处。

若是先生尚未想好下一步的去处,不妨留下,再观察一段时间,相信吾主接下来的表现,当不会让先生失望!”

听张辽直到此刻都还不忘向自己推销崔钧,贾诩心中不由哑然失笑!

“这就看崔将军接下来的表现了!”

贾诩含笑说完,便朝着门外缓缓而去。

“主公啊,主公,末将现在能帮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能否让文和先生愿意真正为您效力,就看您自己的了!”

看着贾诩缓缓离去的身影,张辽心中不由暗暗的祈祷道。

……

然而,对于张辽暗中所做的努力,眼下的崔钧尚还一无所知,穿过一段城中的主干道后,终于来到了城中卫氏的府邸。

只见其府邸坐落于一条宽阔的主干道旁,整体呈长方形,占地面积颇为广阔,四周环绕着高大厚实的围墙。

围墙多由精心烧制的青砖砌成,足有两人多高,表面平整光滑,墙头覆以青灰色的筒瓦,整齐排列,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或许是因近段时间以来,河东局势变化纷繁,故而,墙体的四周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座小型的瞭望塔,由此可看出前段时间城内局势的紧张。

府邸的大门皆由粗壮的实木打造,表面刷着朱红色的漆,厚度超过一尺,上面密密麻麻地镶嵌着金黄色的门钉,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大门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石狮,整体尽由整块巨石雕刻而成,造型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尽显卫氏的底蕴与威严。

“主公,这里就是城中卫氏的府邸,是否现在就过去通传!”

“不必了,此行非是为了公务,而是为了来向卫氏道谢,我等贸然前来叨扰,便已属不当,又怎么能再让主人家亲自来迎接呢!”

说完,崔钧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便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咚咚!”

不多时,便见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一名伶俐的门童探出头来。

“这位公子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崔钧见状连忙递上名帖,和声说道:“烦请通禀一声,光禄勋、虎贲中郎将崔钧前来拜访卫氏家主。”

门童接过名帖,上下打量了崔钧一番,见其风姿俊爽,气宇轩昂,虽只是身着一身青衣常服,但眼神中却是隐隐透露出些许上位者的威仪!

当即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大人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

“嗯,劳烦了!”崔钧闻言微微颔首。

没过多久,门童便匆匆返回,身后跟着一位青年男子,正是卫氏现任的家主卫觊。

“卫觊见过将军,不知将军今日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崔钧闻言不由上下打量了卫觊几眼,只见其身形挺拔,面容刚毅中带着几分儒雅,一双眼眸深邃有神,透着精明与睿智。

“伯觎兄客气了,此番乃是崔某冒昧前来,多有打扰了才是。”崔钧闻言连忙回礼。

见崔钧谈吐儒雅,气质不凡,卫觊心中不由暗自赞叹。

“将军客气了,此地非谈话之所,还请将军随我来!”一边说着,一边便在前引路。

崔钧见状微微颔首,朝身后的兵士使了个眼色后,便跟随卫觊踏入了府中。

方一入府,只见府中庭院深深,绿树成荫,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处处透着精致与典雅。

紧接着二人来到会客厅中,宾主落座之后,便听卫觊出言道:“将军初至河东,想来公务定当繁忙,却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不瞒伯觎,钧此番前来,乃是奉太后之命前来感谢卫氏此番援手之恩!”

“哦!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怎敢劳太后费心,却不知大王眼下情况如何?”

“多亏伯觎兄送来的医者和药材赶到的及时,眼下大王已暂时脱离了危险,接下来只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想来应当并无大碍!”

“如此甚好,大王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应当会很快痊愈!”

“承伯觎兄吉言,此外,蔡公一直很感激伯觎主动告知仲道兄病情,并主动放弃两家联姻之事,因此,其特让我将这几车其多年收集的孤本古籍送来,以聊表寸心。”

卫觊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喜,但面上还是谦辞道:“蔡公实在太客气了,此事本就是我卫氏考虑不周,又怎能让蔡公如此破费!”

“此事,伯觎兄就不用推辞了,毕竟是蔡公一番心意,汝若是不收,只怕将来蔡公怪罪下来,还以为是我办事不利!”崔钧半开玩笑的说道。

“将军言重了,此事……”

待看到崔钧坚持的眼神之后,不由无奈道:“罢了,既然是蔡公一番心意,晚辈也就愧领了!”

“多谢伯觎兄体谅,如此将来我也好向蔡公有个交代!”

就在崔钧准备向卫觊了解一下,眼下安邑城中的情况,并寻求卫氏支持之时。

一名仆人却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神色惊恐地禀报道:“家主,不好了!二公子病重,从方才起就一直咳嗽不止,现在已经开始咳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卫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急如焚的他,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立刻向崔钧表达了歉意:“将军,实在对不住,眼下仲道病重,我必须得先去看看。”

说罢,便要转身朝卫仲道的院子赶去。

崔钧见状,却是心中一动,连忙说道:“伯觎兄且慢!实不相瞒,崔某倒也略懂一些医术,愿一同前去看看,看看是否能有办法挽回!”

卫觊闻言,不由疑惑地看了崔钧一眼,虽然有些质疑崔钧所谓的医术,但眼下弟弟危在旦夕,哪怕只是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于是,卫觊连忙说道:“如此,那就劳烦将军了!”

“无妨,我也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崔钧闻言摆了摆手道。

于是两人快步朝着卫仲道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卫觊脚步匆匆,心急如焚,崔钧则神色凝重,暗自思索着可能的病症。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卫仲道的房间,只见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卫仲道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不停地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伴随着咳嗽的,还有口中那不断咳出的鲜血。

床边,几位医者正围坐在一起,神色凝重,看着卫觊那焦急的脸色,尽皆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还请大公子节哀,我等已经尽力了”。

卫觊闻言,当即心下一“咯噔”,眼眶瞬间红了,他几步上前,一把握住卫仲道的手,声音颤抖地喊道:“仲道,仲道,你醒醒,兄长来了!”

卫仲道闻言,不由微微睁开了眼睛,待看到卫觊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许久病痛的折磨,却已经让他完全没有了发声的力气。

崔钧见状不由面色一变,连忙越过众人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