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前认识?还是刚在长安认识的?”
“刚认识的啊。”
“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教坊名人,你究竟...”
清雪话到最后戛然而止。
她在平康坊守株待兔许久,蹲不到莫秸也不能亮身份,倒是听翠楼新菜吃了两回。
因不知道要蹲到何时,汇通柜坊没飞钱兑换消息,飞燕便建议来终南山看看。
结果不来不知道,来了就被孙卯情报震撼。
莫秸不但悄悄去了长安,还带了一男三女回家。
这还得了?
清雪当时刚到片刻,便不顾天气阴沉要下雨,拿了伞就往半山寻来。
听了莫秸的诉说,她便猜测李谟与公孙昔两人,或许与三曲之地有关系。
毕竟中南两曲不少姑娘,入了教坊籍受教坊管控,大家同属于一个系统。
只是,无端猜度不合适,所以清雪没点明平康坊。
莫秸见她一脸疑惑,主动解释道:“说来也凑巧,我到长安租了个房子,公孙大娘就住隔壁,李谟与她又是朋友,所以就这么认识了...”
“这么巧?”
清雪露出不可思议表情。
但她今日还有别的事,于是撇开当前话题,如连珠炮似发问:“先生既去了长安,为什么没去找公主?不知公主府何在?”
“我记得公主提过,好像在辅兴坊?”
莫秸如此随意的回答,听得冷面的清雪脸更白了,心说枉我给你找台阶。
清雪一改和善语气,沉声迫问:“那为什么不去?”
“我寻思过年期间,公主又是皇亲贵胄,拜访她的人肯定多,故没敢去打扰。”
“真的?”
清雪听后心情稍缓,但蹙起的眉头仍没散。
莫秸刚刚察言观色,及时找了个理由搪塞,这会又笑着补充:“山里人淳朴,怎么会说谎?”
你淳朴?
清雪暗暗一笑,公主说你不老实,休想骗我。
“公主最近有空,你跟我去一趟长安,就算拜年了。”
“不是...”
莫秸面露难色,指着旁边那块地基,提醒道:“公主有空,我没空啊。”
“跟我去完长安,再继续不就行了?”
“那不行,最多还有一个月,我就得春耕播种,去长安就来不及...”
清雪见莫秸言之凿凿,忙不假思索提醒:“反正你现在不急着用,房子什么时候不能建?等有空了再建不迟,还是去见公主重要。”
莫秸半眯着眼直摇手,语重心长解释:
“女郎有所不知,农活一忙就是大半年,这树木、竹子风吹日晒会朽掉,那些泥土过了夏天也用不了,我弄齐这一切可不容易,就得这个时候用掉,等有空再去见公主,她会理解我的...”
“你这...”
清雪说不过他,用强又怕李持盈不悦,便蹙眉追问:“只要建好这茅屋,如果还没到农忙时节,你就可以去长安?”
“理论上是这样...”
“那好,我让孙卯去找人,三天之内帮你建好。”
“等等。”
莫秸看到清雪要走,情急之下拉住她手臂,说道:“女郎千万不要去,人多我还不起人情...”
“你!”
清雪虽是冷美人,但毕竟是个女人,被这厮突如其来拉手。
回想他与公主风流,顿时心如鹿撞。
慌乱之下,她莫名回了一句:“要是我帮你呢?”
“你么?我们这么熟,那可以。”
莫秸说完这句话,突然看到清雪脸颊泛红,才意识到自己没放手,连忙松手作揖致歉:“不好意思...”
“咳咳。”
清雪收回心神,用轻咳化解尴尬。
你倒是不客气,上回让我抬那么重的石头,现在又让我玩泥巴?没把我当女人是吧?
“上回帮你抬石头,用一碗狗血就打发了,我人情就这么好还?”
“呃...”
莫秸一听这话不对,连忙陪着笑脸解释:“以前条件不允许,这样,我家里还些鸡蛋和干蘑菇,正好现在下雨没事,给你包一顿饺子?”
“一顿饺子就打发了?”
清雪冷冷一笑,故意提出刁难要求:“我要吃小鸡炖蘑菇,还有羊蝎子,会做吗?”
“嗯?”
莫秸直接愣住,好想问她:你去逛青楼了?
可是话到嘴边,这厮又强行咽了回去,改口说道:“我会倒是会,只不过家里没食材...”
“你真会?这菜只有...莫非...”
“哈哈,看来女郎去过了,听翠楼这两道菜,就是我给的菜谱。”
“除了那首《定风波》,你竟然还教人做菜?”
清雪激动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发出质问。
“听翠楼给了什么好处?先生为什么如此帮她们?”
嗯?
莫秸抬头即见青峰。
他没想到爱穿胡服的清雪,从正面看平平无奇,这个角度却很有料。
“快说啊!”
清雪急躁的提醒,让莫秸回过神来,遂起身笑着说道:“女郎稍等片刻,我回屋取个东西。”
“什么?”
“这雨看来不会停,你不如进屋去坐,我有东西给你。”
莫秸不由分说往前走,清雪则怀揣着好奇跟上,只见他回屋打开唯一的柜子,从里面摸出一块银饼。
“这是...”
“女郎当时给的银饼,我用听翠楼赚来的钱,不久前将它赎了回来,现在物归原主。”
“你什么意思?”
清雪手捏银饼,倒悬柳眉发出质问:“你还孙卯布匹与羊腿,现在又把银饼拿出来,是打算还公主人情?还是要和她撇清关系?难怪有底气不去见她,可你们只有人情吗?”
“不是,女郎误会。”
莫秸忙摆手解释:“我与公主相处和谐,为何要撇清关系呢?我只是想纯粹交往,不要涉及金钱往来,不然我成什么了?你懂的...”
我懂?
你怕被说吃软饭?吃公主软饭有啥不好?多少人想吃还没机会。
不过要是撇开金钱往来,你所谓的纯粹交往不就是...
清雪想得脸上一热,暗忖这厮果然不老实。
“我会回禀公主,不过你一首歌、两道菜,听翠楼才给这点?”
“这就是两道菜配方的酬金,至于那首《定风波》是免费送的。”
莫秸说得风轻云淡,清雪急忙痛心疾首地提醒。
“那样震撼的曲子,你居然免费就送了?你可知道听翠楼,凭《定风波》赚了多少?”
“无所谓,各取所需。”
“怎么就无所谓?正月十六晚上光是站票,一个人就要六百钱,那一晚最少能赚上百贯,后面票价虽然持续走低,但听翠楼几乎天天满员...”
清雪义愤填膺还没说完,就听到莫秸那刺耳的提问:“女郎对价格了如指掌,你莫非是平康坊的常客?看不出来你有这癖好,老嫖...”
“你混蛋,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去?”
“抱歉,抱歉...”
“我从不相信免费,听翠楼也不会不识货,先生请告诉我原因,我不与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