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最近树叶落尽,门前的银杏再也不能枝头繁茂的遮挡小院的阳光了。推开门,院子里落得到处都是硕大的丝瓜叶,举起起一片可以遮挡住整个脸蛋。混入其中的银杏叶,线条柔美地勾勒出美丽的翅膀,金黄的发着光,像一只只要振翅而飞的蝴蝶。
近来天色黑得早,五点左右,夜幕就开始降临了。走在小区蜿蜒的小路上,虽一处处场景设计得小巧,但近几日身体不适,脑袋里像是嗡嗡打鸣,整个人飘荡着走路,在一阵阵寒风面前也不敢驻足欣赏了。
隔着小路望见楼上间隔亮起的灯,想起上学时曾在冬日里学校水房的矮墙边上多次眺望远方的灯光,好像能看到田野远处那个熟悉的地方:母亲正在灶前忙碌,父亲坐在电视前看着新闻联播,桌子上开始摆上了冒着热气的饭菜。那个场景至今刻在脑海里作为家的定义。
进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拉上客厅的窗帘,收了晾晒的衣物。曾经也多次渴望,城市万家灯火的繁华中有一间是属于自己的。可此刻,走进万家灯火的一间,我真想吃一顿热乎乎的白菜馅饺子。
母亲是最爱包白菜馅饺子的。每到冬天,白菜馅饺子都是晚上的标配,隔三岔五就包一次。可不知怎得,母亲每次包的饺子,我都觉得好吃得不得了,特别是冒着热气,烫嘴的饺子最好吃,咬一口,白菜馅夹着碎鸡蛋,嚼着清香,咽得爽滑,回味无穷。
印象最深刻的那一年,是我上初三的一年。那年冬天我们没有住校,每天晚上放学从镇上骑车回家,早上五点从家里骑车上学。只为了能更多时间回家。那段日子父亲外出打工,姐姐也外出上班。只有我在白天去镇上上课之余,晚饭与母亲作伴,然后还要深夜去陪奶奶作伴。
奶奶是一个人生活,居住在我家胡同后面的那条街。路程虽不远,但也有十分钟的脚程。就这样,我在陪伴母亲与陪伴奶奶的摇摆钟里度过了我这匆忙的一年。也曾多次因为陪伴母亲的时间太少而内心不舍与愧疚。
那时,母亲总是在晚上放学后,站在胡同口的路上迎着我放学。每次与伙伴们骑车回家,我总是蹬得最快最起劲,因为我知道寒风刺骨的路口站着我那衣着单薄、翘首以盼的母亲。我与母亲说过多次,不要在路口等我,天黑又冷。母亲不从,说是在家闷得慌,我始终没有拗过母亲。我不知道母亲是因为无聊,还是因为想早点迎到我,与我多一点时间待在一起。
每次看见母亲,我一手推着车,一手挎着母亲的胳膊,开心地问:“晚饭做的什么?”母亲总是笑着说,“白菜馅饺子。”每次听到白菜馅饺子,我就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喜欢吃,那个时候也真的吃不厌。时间总是过得太快,每次吃完饭,我都依依不舍地在桌边与母亲聊天,然后一碗一碗地喝着饺子汤。直到时间已经到了我再不走晚上作业写不完的程度,我才急匆匆的离开。
每次吃完饺子,赶去奶奶家的路上,都不觉得冬夜的风太冷,就好像母亲在我身体里塞了防风棉。
那个时候我真是恨死初三的科目了,作业多的繁琐,让我在仅有的晚上的时间分给母亲的少得可怜。
记得后来上了高中,奶奶因身体不好,住到了我们家。我们也从镇上去了县里,每月一次回家过周末。记得有一次,也是冬天,我回到家,奶奶坐在床上,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奶奶说母亲傻,给她包了一次白菜馅的饺子,她说了次好吃,母亲便连续几天晚上都给奶奶包饺子。说着我和奶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我知道,母亲是什么原因。
母亲离开已经很多年了,我也再没有吃过白菜鸡蛋馅饺子。
看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我打开冰箱,看见已经放了快一周的白菜。心想:等我感冒好了,周末一定包一次白菜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