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病例报告

在游戏的黑夜背景下,雅美医院显得更为破败,虽然不会如现实世界那样长满荒草,但那种废弃已久的样子体现在方方面面。

从医院门口设置并非迎宾机器人而是成排的花坛,可以确定雅美医院的应当是本世纪二十代的产物。

“这里……曾经很危险。”程安安站在雅美医院门前停滞片刻,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痛苦。

诡异已经被搞出了大动静的黑脸壮汉和小飞机引走,盘桓在原地的阴气也消失不见。

“安安,你没事吧?”灵安自然听得出程安安声音里强忍的痛苦。

“嗯……我没事。”程安安摇了摇头道:“你快去吧,趁现在危险感消失了。”

“好吧。”考虑到这里毕竟是游戏,程安安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身体,灵安终究还是转身走向了雅美医院的大门。

目送着灵安离开,披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程安安顿时跌坐在地,无力束缚的袖口破裂,露出了衣袖下鲜血淋漓的手臂。

她的双臂像是像是遭到了刻刀的划伤,浮现出一条又一条刀伤,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中冒出。

黑色的兜帽也无力滑落,黯淡干枯的灰白色长发脱离长袍的保护,遮住了她的面孔,只余下瘦削的下巴和苍白的双唇浮现于世。

那黑袍下的可人儿急促地呼吸着,不时发出沉闷的痛呼声,忽然,她坐起了身体,声音变得成熟且温柔:“安安乖,只要、只要离开了这里,伤口就不痛了。”

那声音的语气像是在哄骗小孩子,可离奇的是,听到了这道声音,程安安因痛苦而颤抖的身体却逐渐平静了下来,双臂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

待到程安安的呼吸逐渐平稳,那黑袍下再度浮现出温柔成熟的声音,只是这次,那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感:“离这里远一点吧,远离那个划烂自己脸蛋的小家伙,不要再往身上增添伤口了。”

程安安沉默了许久,灰白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只见她咬牙不语,许久后这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好的,妈妈。”

步入雅美医院的灵安并没有注意到离开后的异变,他此时正小心翼翼地走在医院的过道之上,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消毒水的气味,泛黄的纱布缠住了过道走廊上的长椅,缠住了医院的接待窗口,缠住了一个又一个作为整容成功案例的人形立牌。

这家医美医院像是遭遇了一场整容手术,被一层一层老旧纱布遮掩住了真容。

即使是清楚这里诡异已经离开,灵安还是在浏览医院景象之时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甚至不敢多看,径直地走向了医院的档案室。

在二十年代,城市中心数据库还未曾建立,所有医院的文档都是按照电子和实体文件各一份,避免医院数据库被攻破,致使数据丢失无法找回。

虽然灵安不清楚雅美医院的档案室具体所在,但这家医院并不大,可供用作档案室收存的地方并不多。

很快,他便找到了档案室的所在,如其他区域一样,档案室也被泛黄的纱布所包裹,而且还上了锁。但这难不倒灵安,他拉开包裹着门把手的纱布,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条铁丝。

在来之前,他特意修习过开锁的技巧,既然想要通过突破诡异弱点来收容诡异场景,自然少不了溜门撬锁。

“咔哒咔哒……”铁丝同锁孔的纠缠了几声,那老旧的机关锁便被触发解锁,房门朝内被推开。

灵安没有破坏门框上的泛黄纱布,担心这些纱布的破裂会引起裂口女的注意,他拉开纱布,拉出了一道供一人进入的缝隙,从缝隙之中钻了进去。

房间也是荒废已久,所有柜台上都沾满了灰尘,雅美医院虽然简陋,但日积月累之下所堆积的文件也是相当繁多,按部就班地查,恐怕查上一天一夜都查不完。

不过,灵安倒是有筛选的技巧。

他站到了档案室中央,闭上了眼睛,随即一阵阵寒意涌来。这个世界对看不到外界的人有很深的恶意,因为他们不能欣赏美,也不能感知美。

感受到寒意袭身,灵安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伸出手,沿着寒意涌动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试探地摸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摸到了一道仿若冰柜般寒冷的柜子,他可以肯定,这是这件档案里最为冰冷的存在。

还没结束,灵安用冻得发颤的双手摸索在柜子的盖面上,他觉得自己像是三九的冬天抚摸河水上的浮冰一样,手指在低温的状况下逐步地丧失感知,象征着生机的体热遭受到寒流一次又一次的掠夺。

他开始触摸柜子里的文件,每一份文件都有着十分寒意,让灵安感受到了手指在逐渐麻木,像是在一点点变成别人的手指,只是夺去了他手指的人,仍旧戏谑地让脱离了自身的手指听从他的命令。

终于,在摸索了不知道多少个文件之后,他感到了自己手指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剧烈的痛感顺着手指传入了大脑,几乎是本能的,手中的文件从手中滑落。

在地上,泛起了一阵冰冷的阴风,袭在灵安的身上。

灵安下意识地一个激灵,他睁开了眼睛,那一股刺骨的寒意这才退去。

他低下头,只见一份文件摔在了他的脚下,一道病例单已经脱离文件袋,逃出了其中一角,而那一角之上,一张蓝底的一寸大头像出现在灵安的眼中。

那一寸大头像中的女人的眉眼,和灵安曾经见到过的,徘徊在街头的裂口女十分相似。

……

前侧街道,黑脸壮汉和小飞机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无尽的寒冬之中。

“表哥,能说说,你刚刚做了什么吗?”小飞机不解地发问。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他们就像是被针对了一样。

“我记得拿到一个小孩子的照片,那小孩子丑到吓我一跳。”黑脸壮汉颤抖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