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阴曹刘元

赵涧缓缓推开病房门，门轴发出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病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雾，冰冷刺骨，让他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几步，浓雾渐渐散去一些，那个之前消失不见的病人出现在他眼前。

“小子，你来了……”声音似是低喃，但又清晰地萦绕耳旁。

赵涧四处搜寻着声音的来源，最后还是定格在了角落里。

那个面容削瘦的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

赵涧只觉得这人双眼宛若星辰，似能包容无尽生灵。

“小子……”男人张嘴，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口水几乎黏若胶水，拉出一道道丝。

但奇怪的是声音却不是从他口中传出，像是四面八方而来，最后汇集在赵涧耳边。

“是您……在跟我说话？”赵涧不是很确定。

“嘿嘿，嘿嘿。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嘿嘿嘿嘿……”男人的声音像是瓷片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声响。“闭上你的右眼。”

赵涧有些惊愕，他如果闭上右眼，左眼能够看穿虚妄，看到鬼物。

但是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小子，不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男人仿佛看透了他的心里所想，“你且闭上右眼就知道了。”

“好。”赵涧依言行事，应了一声，闭上了右眼。

右眼闭上的一瞬间，这个邋遢的男人已全然不同。

此时的病人仿佛换了一个人，他被一道道发出金光的锁链捆绑着，锁链上的金光仿佛在不停地流转。

原本破旧的衣服变成了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还绣着一些奇异的红色花纹，看起来竟有几分像传说中地府阴曹的服饰。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能容尽天下生灵的星辰眸子。

就是被捆绑着的形象不太雅观。

有点像……S，哦不对，是Cosplay。

“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赵涧的错觉，还是相由心生，这道嘶哑尖锐的声音中散发着一股威严。“我是第一地狱的阴曹刘元。”

“第一地狱？拔舌地狱？”赵涧自然知道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分别是：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磨地狱、刀锯地狱。

“每一层地狱都有一位值守阴曹镇压。我所镇压的就是拔舌地狱。”

“您既为拔舌地狱值守阴曹，为什么会被捆缚在这里？”赵涧看着他身上的锁链，好奇问道。

“天道崩裂，轮回崩塌。为保人间不乱，十八层地狱被十殿阎罗以大法力送出地府。”刘元说道。

“所以，这座精神病院是你们创造出来的？”

“额，不是……”刘元老脸一红，还好皮肤够黑，看不出来，“我们也是被困在这里的。你看我身上的道则锁链就应该猜到了。”

赵涧还有许多疑惑，但是刘元却没有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说道:“小子，我被道则锁链束缚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时间了，我已经要镇压不住拔舌地狱的恶鬼了。如果不是李火元那小子将你带来，我一度以为，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最终会因为我的消亡而逸逃人间。”

“您的意思是我能帮您镇压恶鬼？”赵涧觉得不可思议。

“左眼断善恶，右眼判生死。”刘元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意思？”赵涧皱眉，不解的问道。

“小子，只有你才能重新镇压十八层地狱。”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可以沟通幽冥，可以镇杀鬼神，可以……”

刘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涧打断了，“那李火元呢？”

“那小子不行。”

“刘阴曹，我也不行。”赵涧是不相信这套说辞的，他就是个精神病患者，肩负不了这么大的责任，哪怕他的左眼确实看到了刘元的身份。

“小子。嘿嘿，嘿嘿。如果你不行，这个世界就完了。数不清的恶鬼将肆虐人间，你的父母，你的亲友，都将成为恶鬼口中食盘中餐。届时，恶鬼游荡，尸横遍野。嘿嘿，嘿嘿嘿嘿！”刘元的笑声无比尖锐刺耳，萦绕赵涧脑海中。

“小子，既然你不愿承担这责任，你回去吧。”

赵涧听他说完，睁开了右眼。

阴曹刘元，又变成了最开始的那副邋遢模样。

“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要相信。”邋遢男人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念叨着各种毫无规律的数字。

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左眼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他只会觉得这是鬼物的伎俩。

赵涧虽然不愿意接下这个重担，但心中仍旧五味杂陈，转身走向门口，门竟然无声地打开了，仿佛在催促他离开。

赵涧缓缓走出病房，身后那冰冷刺骨的浓雾似乎在挽留他，又似乎在警告他不要逃避。

他沿着楼道慢慢走着，思绪如同乱麻。

他想起了自己在这精神病院里的种种遭遇，那些诡异的事件、神秘的人物，难道真与十八层地狱有关联？

还有李火元，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人，他到底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是无意的闯入者，还是另有深意？

还有自己的父母和亲友，如果真如刘元所说，世界将被恶鬼肆虐，他们又该如何自保？

不知不觉，赵涧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赵晓妍已经在病房里，见他回来也没有开口询问他去了哪里，只是给他拿药，交代吃药。

赵涧这次没有再耍小聪明，当着赵晓妍的面就着水将药都吞了下去。

“吃完了。”赵涧摊开掌心，又张开了嘴，让她看清楚。

“嗯。好好休息。别再乱跑了。”赵晓妍似乎清楚他去了哪里。

“李火元呢？好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赵涧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很好，你放心。不过，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隔壁病区不是什么好人待的地方。”赵晓妍到底还是多说了两句。

赵涧点了点头。

这间精神病院里的所有人都神秘兮兮的，似乎谁都不能相信。

他睁着眼，不敢入睡。

从第二病区出来后，一切似乎都更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