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盘开片

当李逸火急火燎赶到约定地点，这块位于大埔边缘的建筑工地时。堆满了废料机械的石场上，早已经满满当当站了几十人，分开两边，泾渭分明。

还没等他从计程车后座下来，就听见各种含妈量极高的粗口在乱飞。

关于如何问候人老豆老母及其全家这方面，香港古惑仔的创造力，完全不亚于每天爬几千字格子的小说家倪匡。

“六十九蚊八！靓仔，赶着开片啊。”驾驶位的司机大佬指着计价表说道。他对于眼前的景象似乎司空见惯。

不过这也难怪，说不定这个司机本身就是社团的外围成员。在八十年代，香港的运输业，好大部分都被社团给向下承包了。尤其是小巴线和走粤港运输的货柜车。至于港岛地区这些的士佬，十有八九是硬核，也就是和合图的社团成员。

“阿叔，这里七十蚊。不用找啦。”李逸掏了个底带精光，拿出全副身家来付了车费。

人家出来行，带劳士揸宾士。自己出来行，揸辆烂鬼三菱，还是公司的车，主要用来接手底下那些舞女开工的。

“细路，阿叔是过来人。不怕多口劝你一句。”的士司机数也没数，顺手将零钱塞进收音机上面的铁盒内。“开片这种事，是有技巧的。简单滴来讲，就是人要到，声要大。识得闪，紧要避。”

“咦？阿叔似乎好有经验哦。”李逸笑着打开后车门。“怎么称呼？”

“好话啦。”司机大佬回忆起峥嵘岁月，声线都扬起几分。

“阿叔就是人称硬核猛虎的泰格哥了。”说罢，还抖了抖衣领，看似无意地漏出右侧肩膀的下山猛虎纹身。

咣！李逸用力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人群走去，临了撂下一句。“四十几蚊的车程，你硬是给我兜到七十蚊。如果不是我赶时间，一定给你架车做下装修。”

“睇靶啊，泰格哥！”

呵呵，这个花跺泰格哥的司机大佬，被揭穿了也毫无悔意。直接方向盘一打，扬长而去。

留下滚滚浓烟……

回头望了望深陷泥地中的两条车胎痕迹，李逸摇头苦笑。“果然是老江湖老屎忽。”

当李逸走近自己那一堆时，周围那些小弟，也一一个个点头叫人。

“阿逸哥。”

“逸哥。”

李逸昂首回应，穿过人群，走到了队伍前头。仅仅落后前方二人半个身位。

“辉哥，超哥。”这时候就轮到李逸点头叫人了。

队伍的最前方，并排站着两个领头人。

左边戴着墨镜，整个造型样衰到好似张国荣开演唱会跳莫妮卡的叫姑爷辉。而右边更样衰的叫寒底超。这两人也是自己大佬威利的左膀右臂。

别看这两人现在好似襟兄弟般一致对外。但是暗地里，为了威利头马的位置，可没少出各种古惑招。

不同于其他堂口级大底早早就确定下头马，威利不知是无意，还是确实决定不下，任由二人明争暗斗。

姑爷辉是钵兰街马夫出身，之前是潮州帮的。后面跟自己字头的叔父有冲突，就过档跟了自己大佬威利。现在是后者手底下最能搵钱的。至于寒底超，是秀茂坪童党出身，从小在球场混大，打架很猛。堂口有什么冲突，基本都是他出面摆平。

说是威利惜人才，对外都说这两个人都太优秀，自己始终下不了决定。每次想到自家大佬提起此事时那一副纠结的表情，李逸心里都会泛起阵阵冷笑。

“两位大佬，现在是咩环境？”李逸朝对面略微扫了一圈，发现其中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磨禄，肥仔波，阿俊……”

“不是晒马？搞大龙凤？对面都是辣姜哥的人？”

姑爷辉回头撇了李逸一眼，“自己字头的人，就不可以晒马讲数吗？”

在他的三言两语中，李逸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辣姜同自己大佬威利，都是长乐社的红棍。只不过辣姜上位扎职的时候，威利还没入行。现在长乐社在黄大仙的地盘，就是辣姜一手一脚打回来的。

至于自己大佬威利，只不过靠着个长乐社元老的老豆，才捞得顺风顺水。入社团不满六年，就上位扎红棍，更是接收了社团湾仔的地盘。如此行径，社团内部自然有很多人看不上威利，当然也包括真刀真枪自己砍上位的辣姜。

平日里，话晒都是同个社团，大家朝见口晚见面，哪怕有什么不满，也顶多放在心里，背后唱衰几句。毕竟威利的老豆晶叔还在生，不看僧面也要看下佛面。只要威利平时不要太废，就连坐馆亚龙也不会过多计较。

但是今次，是自己大佬威利主动挑事……

威利以手底下的妓女不够为借口，像辣姜手底下借了三个高质素，只在尖东等高级公寓接客的靓女。结果一转身，就让姑爷辉把这几个女的，送到油麻地果栏。

按照威利的交代，姑爷辉就在果栏公厕旁边搭了个简易棚屋，又强行给这三条女灌下几瓶春药。等药效一到，直接开工。

以前在尖东做私钟的时候，同男人搏嘢还会饮红酒听音乐。现在直接两百蚊全套，任玩任砌。加多一百蚊，屎忽都可以屌。

就这样，只是一日时间。这三个只是做兼职，本职工作好像还是中环OL的靓女，就被摧残成残花败柳。等被送回辣姜手下的时候，身上就没有一块肉是好的。

这件事对辣姜影响不小，最直接的就是以后这三件靓女，也别想开工了。钱搵少了还是一回事，主要是这么一搞，以后哪里还有女的，敢跟辣姜开工。

现在是商业社会，好少有逼良为娼，基本都是女的自愿出来做。而作为妓女上边的鸡头，除了帮前者介绍生意之外，保护其人身安全，例如不给客人乱来乱搞的，也是分内事。

搞到这种地步，辣姜一定要出来做点事！

“搞到咁嗨大镬……”李逸叹了口气。“大佬呢？”

寒底超撇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

姑爷辉满脸笑呵呵，“昨晚大佬钉十字架，现在估计还在嗨。”

钉十字架，这可不是cosplay扮耶稣。李逸心里直骂娘，自己这个大佬，还真的是人渣中的人渣。为了争地盘，把那三个女孩搞到人不像人，鬼唔似鬼。叫小弟出来开片，自己还有闲情食软性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