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丑女大用

婚期将至,这几日二夫人忙着照料慕安,根本顾不上慕言这里的操办,以往还会顾忌名声,装模作样几番,现在倒好,颇为直接。

不过这点慕言是喜见乐闻的。

这后母本本就懒得要,可这原主疼爱的弟弟倒不能不管。

慕言领着素梅去了小厨房,一路上没少听素梅的善意提醒,一会是“小姐,这马上要和太子殿下成婚了,这个期间哪能掌馈啊?”一会又是“小姐,这大婚诸事都尚未妥当,您哪里来的闲心去厨房消磨时间啊?”

总之,诸如此类……

素梅乐此不疲的说着,慕言懒洋洋的应付。

忽然在慕言左右耳边“弹琴”的素梅停下了脚步,神情定定的望着慕言。

慕言一愣,随即打量这素梅莫不是说话说多了抽筋了?或者是中了邪?

谁知那素梅鼻翼一抽一抽的,感动万分的说:“小姐,您真是个好主子。”

慕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哈?”

谁知素梅又继续道:“若是旁的主子早就烦了奴婢,可只有您不仅保护奴婢,还愿意听奴婢的絮叨。”

慕言听了,忍俊不禁,故意板起脸逗素梅,教素梅大笑起来。

慕言觉得这素梅确实稳重不够,粗鲁有余,但贵在真诚忠心,虽然性子泼辣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主。正好主外。与之相反,遇事沉着冷静,做事稳重的夏凉正好主内。

此内外**,固若金汤,别人想要见缝插针便有难度的多了。

慕言和素梅一路絮絮叨叨去了小厨房。

慕言拿出之前备好的枇杷,招呼素梅帮忙将里头的核掏去,皮剥了,素梅边做还边发问:“小姐,这玩意也能做成吃的啊?从来没见过唉。”

慕言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她心说,这玩意可不只是归有光先生提过的“庭有枇杷树”透露着他思念亡妻之意,在后世枇杷可是个灵丹妙药。

慕言边想手里边也没停,拿出口小锅来,将果肉放了进去,然后加了一大勺饴糖进去。由于这个时代并没有传入‘糖’这个东西,所以慕言不得不用饴糖来代替

腌渍了约一个时辰,慕言掀开了锅口,瞧见里面的枇杷汁已经隐隐流了出来,便又加了一勺饴糖,开始搅拌。

“素梅,你把火生的大点。”慕言边搅拌边嘱咐道

“好嘞小姐”素梅拿着扇子对准那火,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日落西山,昏黄的光色打在庭院里的树枝上。慕言抬头望去,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锅端了下来。

看见素梅那累得气喘吁吁的模样出声安慰道:“今天你最辛苦,等会回去让厨房好好给你做几道好吃的,慰劳慰劳你。”

素梅本来挺累的,听完这个立刻神采奕奕,然后又小声的请求:“那个……小姐,我知道这个是做给少爷吃的,不过你看在我拉了这么长时间的风箱的份上便让我尝一小口,行吗,就这么大。”她说着还拿右手比划起来了。

慕言一笑:“行了,我今做的本来也多,你要吃便吃吧,不过要先给少爷送过去再吃,我呀害怕你一吃就没个把门的了。”

素梅到底是个女孩家,见慕言取笑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半边天。

半晌,素梅反应过来才问道:“那小姐你不亲自送去吗”

慕言利索的冲了冲手上黏糊糊的东西,甩了甩手上的水,对素梅打趣道:“都让本小姐做了,要你何用。”

素梅脸一拧,一声娇羞:“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言打断她:“哎呀,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亲自送去让少爷好承我的情。这我知道,不过呢,素梅,你记住,我慕言的做事方法里没这一条。我做这些,一来完全念在少爷与我的情分上,若无情分,怕他**老子也禁不起我的这份心思!二来嘛,便是二夫人日日在那边,本小姐懒得看见她,免得心烦,你去了后只管送东西,若他们为难你,登时叫上房里的人去讨回公道,不必藏掖着!”

素梅被她一席话说的只会点点头,然后呆愣愣的笑着说:“小姐,你真好。”

慕言一笑,刮了刮这个小姑娘的鼻子,爽朗道:“小姐我还有事呢,不陪你扯皮了。”

素梅半晌才反应过来慕言在**她,刚白润的脸又红了。

街上。

夕阳欲颓,只挂在那半空中,街上没了热气,京城里的人家免不了有几个提着板凳坐在门口,同边上做生意的又或者是邻居闲聊上几句。

这些人群里,最多的便是女人了,她们做完了家务便拿着布料做些绣活,有的是为了补贴家用,有的是为自己征兵在外的男人做几件衣裳。

不过很快有个人引得了这些人打量的目光。

他头戴青玉冠,身着锦绣青衫,腰佩白玉环,脚上登着一双黑底靴。端的是气度不凡,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模样。

妇女端详着慕言,更有甚者跟旁边的密友商讨这是哪家公子,定要嫁女儿过去的此类话。话音之大,让慕言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嘴角略微抽搐了下。

想到今天的要事,他便加快脚步离开了这条街。

懂行的人都知道,奴隶市场一般都是这个时候人才最多。

只见那一条街上都是做买卖的人。当然,叫奴隶市场并不意味着这里就能大张旗鼓的违背国家律法,随意贩卖人口。

这个国家虽然是封建社会,但依然需要律法来维持国家运作,因此这里只是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进行自主的人口买卖。

什么是自主人口买卖呢,就是有吃不饱的,穿不暖的,都可以到这个地方来进行买卖卖身契。

来这里逛的不是老鸨就是鸭公,再多的便是杂技班的。

慕言边走边瞧,上次出来办事匆匆略过此地,倒没有正经逛过,如今瞧来,跟未来的大型人才市场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今日来乃是想到自己房里确实没有几个听话伶俐的人,而且以后要去太子那里寄人篱下,必须得要几个机灵忠心的。

街边上跪着不少男男女女,都是个顶个的青涩,年纪一看便知。那有几分姿容气质的便写着:收而侍之。相貌平平的便只能题:做牛为马。

慕言兴致缺缺,她看人向来极准,但是寻了一大圈也看不到个合适的,要不然就是过于张扬要不然就是怯懦自卑。

倏地,她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一个角落里的一名女孩。

她静静的跪着,像宠物狗在等待主人一样,她不像旁的孩子为了乞求收留而装可怜扮惨相。又或许是因为她在哪,就无端端让人同情她了。

因为,她的左脸处有一块延伸至鼻翼的伤痕,昏黄的日光打在她的右脸上,倒让慕言看出了几分美人的样子。

慕言大步向女孩走了过去。

女孩压根没注意在暗地里有这样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只是静静的跪着,隐没在黑暗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悲伤。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有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底。那是一双做工不错的靴子。她如是想。

顺着靴子往上寻,她看到了一张如玉的面孔,穿戴不俗的人儿。然而她的目光在慕言的耳垂边停留了,虽然只是一瞬,但慕言敏锐的感觉到,这女孩知道了什么。

女孩知道了,眼前的人的秘密,但她聪明的保持沉默并且参与进去。

只听她嗓子低沉的问:“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奴婢回家?”

慕言眼里闪过赞许,然后回答:“是又如何”

女孩无悲无喜的望向了一侧的字,上面写着:卖身救母。而旁边有个席子,上面躺着一位妇女。

她的神情好似在说,我是个赔钱货,你不买我理解。

的确,女子容貌如此确难有出路。

慕言看了看,认真评价:“字儿写的可真不怎么样”比她这个半穿越的人还差!

女孩讶异的抬头,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接着,她眼瞧着那女子走向自己娘亲那边。

慕言见她双唇紧闭,一手抓住老妇嘴巴向两边捏开来,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木板,向妇女的舌苔上刮了刮,然后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最后检查了老妇的脖颈和心脏跳动。

女孩皱眉,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干嘛,难道她是大夫,但大夫不都是先诊脉吗?但看她神情丝毫没有嫌弃娘亲,反而认真肃穆,倒不想坏人。

慕言可顾不上她在想什么,她发现这老夫的心脏跳动次数跟寻常人不大一样。只听了几个循环,她便可以肯定老妇得的是高血压性心脏病,这种病名在后世才出现,因此在医学落后的古代自然更加不知名,且难以治疗。

幸好慕言手腕里的医药箱有药,不然这个病症哪怕是碰上华佗在世也恐难治好。

她立刻捏成丸状让老妇服下。

慕言拍了拍手,用下巴指了指老妇,对女孩道:“背上”

女孩不明所以:“啊?”

“背上你娘。”

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慕言转身便走,女孩赶紧收拾背起老妇。老妇经过多日的饥饿早已经瘦骨嶙峋,但女孩还是背的费劲。

慕言瞧她,便问道:“你唤何名?”

“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