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待得四下无人之际,一个箭步抢至岳不群与宁中则身前,双膝跪地,颤声道:
“师傅!师娘!你们终于肯原谅冲儿了!”
说罢,已经是泪流满面。
要说这令狐冲,孝也是真的孝,在他心里,确确实实是拿岳不群和宁中则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
被逐出师门至今,他心里日日夜夜思念的就是华山。
其实在那破庙之前,岳不群也是真真正正的慈爱长者,华山派更是有别于其它门派一样的门规森严。
华山弟子本就寥寥,岳不群与宁中则每下山之际,若有机缘,必收养一二孤儿。彼时之华山,与其说是江湖门派,倒不如视作一温馨大家庭更为贴切。
如果不是破庙一战将他打醒,他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了无纷争的在华山上度过了,虽然怀抱着让华山再次伟大的梦想,但是岳不群其实知道自己的能力。
如果华山真的能复兴,那也应该会是在令狐冲的手上,只是这个他唯一有资质的养子,却是毫无担当。
无奈的岳不群为求自保,也为了这华山上上下下的几十口人,只能兵行险着。
不过眼下,诸葛亮成为了执棋人,立刻便认识到了令狐冲唯一的正确用法。
那便是让他去敌方。
这就是诸葛亮所言的,任何人都有正确的位置,只看你会不会用。
若是真让他当上了日月神教的教主,那日月神教的覆灭,也只在朝夕之间了。
因为他只会凭一时义气行事,而不会考虑现实情况,更不会考虑对错。
这种人掌权,对任何大势力来说都是灾难...
岳不群幽幽一叹,心中暗道:若令狐冲只是个平凡之人,只凭这份孝心,倒真可留在身边,只可惜...他已经有过一次挥泪斩马谡的经历了。
想当年,马谡为己之爱徒,悉心栽培,委以重任,却因违军令铸下大错,逼得自己不得不痛下杀手。此等痛苦,刻骨铭心,岂愿重尝?
更不用说令狐冲,那更是是一句岳不群的话都不愿意听。
当初田伯光强奸了一位与岳不群交好人家的小姐,致使那位小姐全家自尽,岳不群和宁中则还亲下华山追杀于他。
然而这种时刻,他命令狐冲杀了他,他宁可刺自己一剑也不肯杀,这等人才,他是万万不敢留在自己身边的。
这便是典型的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冲儿,快让师娘看看你。”
宁中则虽然在华山密洞之后,对令狐冲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也没有哪位当娘的,会不原谅自己的孩子。
“师娘!是弟子不孝,累您二位受苦!”
无论师傅现在变得多么的厉害,但是他知道自己师傅能做出出售紫霞神功这等事,绝对和逐自己出师门脱不了干系。
那紫霞神功,可一直都是师傅重若性命的珍宝。
岳不群微微摇头,叹道:“冲儿,你无需自责,你的行事,为师都知道,你的天性,为师也知道。”
“你是一个宝藏,只是没有放到正确的位置上。”
令狐冲一怔:“???”
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师傅如此对他说话,他心中暗想:“不对劲,今天的师傅十分不对劲...”
“当下的正道武林,阴谋诡计太多了,你生性单纯,这里确实并不适合你。”
“你说恒山掌门遇害,然后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令狐冲忙道:“那恒山的二位师太,不知为何死在少林寺中,身上别无外伤,只是两人胸口分别有一个针孔,不知是何人所为。”
诸葛亮略一沉思,这武林之中,擅长用针这种奇门兵器的不少,但都是一些不入流的人,二流高手他便没有听说过有用这类武器的了。
更不用说那恒山二定,皆为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能同时被针所杀,还别无外伤,对方的实力起码要高出她们一倍。
这等境界的人,江湖上最多不过两三人而已,更是无人擅长用针,这真是奇了。
不过他也敏锐的感知到,这次的嵩山之战,背后似乎另有一只黑手在拨弄,只是最大的赢家并不是他罢了。
诸葛亮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令狐冲,道:“冲儿,那恒山掌门你暂且接着,但那恒山并非久留之处。”
“你的未来,不在那恒山,你应该有更远大的志向!”
令狐冲忙道:“师傅,我明白,作为一个男子接任恒山掌门是大大的不妥,只是眼下恒山二位师太被杀,真凶尚且不明,那些师妹们又没了主心骨,弟子只是暂时接任,待报了二位师太的大仇,弟子自当卸任。”
诸葛亮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为师也会帮你留意,近来江湖之上甚是诡谲,你却要小心,切莫遭了别人算计。”
令狐冲又问道:“不知师傅所说的远大志向,是指弟子可以重归华山门下吗?”
诸葛亮急道:“冲儿你切莫作此想,为师的意思,乃是你既然已经和那任盈盈定了终生,最终你还是要到那日月神教中去。”
“为师知道,那日月神教之中并非全是恶人,他们之中,很多都是与你情投意合的兄弟,他们只是缺乏一位正确的领导。”
“想当年,那日月神教尚且叫明教之时,那张无忌张大侠,便是一位大大的好人。”
“明教在他手里,甚至能够改朝换代,驱逐异族,还建立了我汉人几百年的江山。”
“如果有朝一日你当上了那日月神教的教主,你定要勤加约束教众,不让他们作恶,那便是武林之幸,苍生之福。”
令狐冲此刻听了师傅的话,心中亦是觉得有理,自己虽然不贪恋什么权力,但若是能为苍生造福,那确也是他心中所念。
“是,师傅所嘱,弟子自当听命。”
宁中则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冲儿且要珍重,遇到危险之时,切记保护好自己。”
令狐冲眼眶一酸,便已流下泪来,华山,终究还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