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晚辈想问问那三百多亩受灾的地,您说是我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晚上吃过酒席,百姓都陆续散去,
此时在祠堂的客房里,只有曹氏族长和几个长辈,以及族中的几名青壮在,曹毅便开口询问起来。
曹氏族长道:“那是三四年前,上游的水坝被冲垮了,把三四百亩地都淹了……”
这些曹毅已经知道,那可还是耐心听他讲完,这才问道:“这些地挂到我家的时候,有什么凭据没有?”
曹族长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便道:“当然有字据,那时候要把字据给你爹,你爹偏不要,现在还留在我家里呢!上面有买卖的签字画押……”
“买卖?”
曹毅一愣,赶紧问道:“您是说这些地是卖给我家的?”
曹族长眨了眨眼睛道,“是啊,当时我们要把这些地送给你爹,你爹死活不要,最后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写了一份买卖契约,这样报给官府也方便……”
“族长,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曹族长以为他要拿回契约,赶紧吩咐自己的大儿子回家去取。
他儿子一路快跑,火速赶到家里,又气喘吁吁的赶紧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将手里的纸递给曹毅。
“辛苦了!”
曹毅拿过来展开看了看,顿时舒心不已!
还真有!
“族长,这上面写着是一亩地四贯钱卖给我家的?那我爹给钱了吗?”
“那哪能不给!”
曹族长笑道:“当时你爹回乡,给了每家三贯钱,受灾的那些人家又多给了两贯,我们拿着田契给他的时候,他又给了两贯,所以我们就写了四贯。”
“只是你爹说这些地还是俺们的,他没要田契。可我们咋能不知好歹,因此这田契一直由我收着,就想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再给你们呢!刚好你这次回来,就交给你吧!”
曹毅痛快的点点头,对众人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只是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曹氏众人,脸上立刻涌现疑惑不解的神情。
想要田契,派个人来取不就行了?或者让我们送过去也行,哪里值得小侯爷亲自跑一趟?
要知道曹毅这个散财童子,今天给每家散的钱,加上七天酒席的花费,都已经远远超出这些田地的价格了!
这么又费钱,又费力的,图什么?
曹族长年龄大,阅历丰富,闻言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曹毅迟疑了一下,脸上流露出几许哀伤,仿佛遭受了什么挫折一般,声音低沉道:“实不相瞒,在京城有个不入流的小官儿,却当众弹劾我父亲,说他侵占同族的田地……”
曹毅一手捂胸,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实则暗暗使劲儿转动眼球,
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那可是当着陛下,当着文武重臣当面,言辞犀利,故意连番羞辱……”
“我父亲一心为了同族兄弟,记不清当时有没有立下字据,就到受到此人侮辱,我这个做儿子的,痛在心里呀……”
曹氏众人一听,顿时气愤不已!
知道曹震是为了他们才被辱骂,自然怒火连连。
曹毅接着道:“那个小官儿,还要来咱们村调查此案,想要趁机捏造证据,陷害我爹……”
“好狗胆!他还敢来!”
“他敢来,就打死他!”
“小侯爷你放心!这畜生敢来,我们一定为您出气!”
“打断他的狗腿!”
几个青壮立即义愤填膺,纷纷拍着胸脯。
曹毅赶紧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要是打了他,你们不是要跟着受连累吗……”
听到这话,几位青壮更是受感,小侯爷即便受委屈,还在替他们着想啊!
所以热血上涌,哪里肯说软话,又是纷纷保证会替他出气。
曹毅转头看向景清,问道:“别冲动,这要是到了官府……景清,会受到什么惩罚?”
小侯爷,你这是劝架,还是在拱火呀!
景清暗叹一声,无奈道:“打是不能打的,但是我大明律准许百姓赴京告发,另外还允许他们直接把贪官污吏绑缚赴京治罪。”
“虽无文引,各地关卡也当即时放行,毋得阻挡,其正官首领及一切人等,敢有阻挡者,其家族诛!”
曹毅怕众人听不懂,就问道:“这意思是说百姓能够把官员捆绑起来,押解到京城治罪?其他官员,还不能阻拦?”
“嗯,是的。”
曹族长的小儿子一听,顿时来的精神,立即说道:“那要捆绑他,他反抗不肯,用点力气也正常吧!”
其他人反应过来,赶紧道:“对呀对呀,不用力怎么绑起来?”
景清撇撇嘴,无言以对道:“呃,这个,倒也是……”
曹毅赶紧道:“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离谱……族长,今年村里的收成如何?”
“收的粮食比去年少了一点儿,不过还够吃的……”
曹毅感慨道:“种庄稼,实在太不容易了……”
景清见他岔开话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祠堂前的大锅里就满满当当的煮了几锅肉片汤。
男女老幼吃饱喝足之后,长辈各自回去了,
妇人则开始准备中午的酒席,孩子们在一旁嬉戏打闹,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而且族中的青壮,闲来无事,就聚在一起聊天嬉戏。
众人见几位族老之子脸上闷闷不乐,便询问起缘由。
他们就把昨天夜里的事讲了一遍,众人一听,哪里还忍得住,自然口吐芬芳,把那个畜生骂了八遍!
尤其是听到能够把官员捆绑起来,押解进京的时候,更是变得兴奋!
男人,天生就爱轰轰烈烈!
尤其是轰轰烈烈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那还犹豫什么?
干就完了!
日到正中,酒席按时开启!
女人、孩子、老人一桌一桌的坐得满满当当,青壮年也各自成桌,菜还没有上,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酒坛。
一盘盘肉菜端上来,更是吃得不亦乐乎。
几位族老陪着曹毅在房里用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位随从从外面进来,在曹毅身旁低声耳语几句。
曹毅点点头,对几位族老客气几句,便离开席位,来到祠堂的院子里。
正在喝酒的青壮见他走来,顿时留下了手中的动作,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曹毅笑道:“各位都是同族兄弟,不要见外,来,我们一起喝几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