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骨如山

宋祖变成了点点星光消散，宋安不甚在意，只着叶知寒说：“我要你帮我杀了宋婉莹，准确的是被邪念惦染的‘霓裳羽衣’的器灵，有把握吗？”

“问这个有用吗？她是不可能大发善念放我出去的，不杀她我都出不了村。”这人怎么又问起这么蠢的问题来了？“还是说，还有人可以操控‘霓裳羽衣’，放我出村呢？就比如…”笑问。

“就比如死了的宋婉莹，残存在‘霓裳羽衣’上的残念。”宋安的话极是坦诚。

“那你不如等那些修土搬救兵来？”

“太慢了，这么多年，她如今实力足以灭金丹，如果不是来的几个修士点了魂灯，她早动手了。”

“那你？”

“我死了，你见到的村长，你同伴碰到的男孩和报信的孩子都是我，我的灵魂被她的线分割成了几块。在她真正占据的同伴身体前，她杀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她。”又似感概，“开始我的修为是高过她的，可你知道吗？我能杀作为载体的宋婉莹，却又无法彻底杀了她，只要她想活，她就不会死，祂在庇佑她，只有她清醒的那一半在发现她被操控那一半时屠了全村时，便控制身体让我杀她，我把她钉死在祠堂，可只有愿意死的那一半死了，另一半钻入‘霓裳羽衣’夺舍了器灵并取代了对方。同时，祂降下天罚，杀了我。”

宋安苦涩，那时是他在灵界学的东西最颠覆的时候，也在那一瞬，他窥探到了天机，上个故事出了事，这个世界开始脱离祂的撑控了，为再次彻底掌握这个世界，祂又编写了一个故事，而新的气运之子其一也会从这个村子诞生，宋婉莹也会成为其中重要角色，由气运之子斩杀。

可事情又出现了变故，凭空冒出了的这么一群人又开始搅乱了这个新故事，他们不受祂的故事产生的因果线影响，从南昭雪出现开始，本来只是几个修士奉师命来接一人转世，不是别人，便是遭渡劫遭人暗算的陨落的萤华仙子。

听宋安讲着件件桩桩，‘霓裳羽衣’任务就剩个功能没完成了。

“给我些修为，至少让我可以自保。”叶知寒向他伸手。

“这个。”宋安有些犯难，“果然还是身体在的时候好点，借修为可能得用另一个法子。”

“？”

等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脸已经发黑了。宋安也略尴尬，“这也还好吧，至于吗？”

“滚。”

“不就是抱一个吗？你是从小没有被人抱过吗？难到你想和我真亲一个吗？”

“闭嘴！”下次决对不能对别人敞开识海了。

“你就是魂魄太娇气了，没练过，不然哪有那么大反应。”

“你再说一句我先削了你！”这修为借的太憋屈了，忽的注意到路，“本体不在祠堂？”

“那里只有宋婉莹的尸身。”

“为什么她的本体会在村长家？”这才两步路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脚踹开了门。“再者她足死了又不是变聪明了。”

“所以你把鬼灵养在祠堂？”

“找东西防身。”是怼脸来的几条游丝，“为什么现在不能靠自己想法就找到东西了啊？”

“你那同伴说出来了，所以她防止再生变故把那个撤掉了。”手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愈合，他通过那部分灵魂看见了。“庆幸吧，她精力在夺舍上，操控不了太多云丝，又被那两个女修引走大半。”

叶知寒听了顺手抄起一旁的镰刀，用自己刚上手的灵力裹上，到底比不上那少女手里的长剑。

“嗯？”正追着丝线与其缠斗，却见其迅速退走，商木楠招呼蓝荀，“我们继续追。”

此时的殷紫月正作为一个直观的体验者感受着另一个人的人生，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他在宋婉莹，不，应该是宋萍的回忆里，从幼时的父母她以为的漠视开始，因为她不是一个男孩，且在此后不久有了一个弟弟。

身体并不受他控制，他只能感受宋萍所感受的，无法开声，而系统的功能也似乎被断开来了。不过那女人知道他听不懂地方话，听到的都是官话。

宋萍正和母亲在村外洗衣服，天还没入冬，但起着风，七八岁的小姑娘的手和她母亲一样长满了冻疮，殷紫月在此同时听着她的心声，“好冷，为什么我一定要跟着娘干活，不能和弟弟一样在屋子里起蒙读书呢？”

走了神，手里的衣服一下被河水带走，那是弟弟的衣服，反应过来刚想去抓，可人差点掉进河里，幸好被她母亲抓住了，“死丫头不要命了，一件衣服能有命值钱？”

“哦。”头埋得更低了，蹲在一边等母亲洗完最后一件衣服后，跟在其后回家。

她们家是间土房子，此时刚满五岁的弟弟正认真在油灯旁练着今天先生教的字，父亲早已烧好了饭菜在等她们回来。

“儿子，别写了，你娘回来了，快去洗手来吃饭，菜都快冷了。”

“没事，马上写完，爹娘你们先吃吧。”男孩头也没抬，仍写着。

她也想读书，不想和邻家姐姐一样十五岁就嫁人，她记得上轿前邻家姐姐哭得很伤心，她应该也不想嫁人。

洗完手在饭桌上，宋萍在等到弟弟也上桌后，开了声，“爹，娘，我也想学写字，也想读书。”声音由大到了。

“…”桌上的爹娘是愣了会儿的，倒是弟弟率先开头，“好啊，我今天听先生说了好多厉害的读书人，女孩子也有，姐姐读书也一定能和她们一样厉害。”

母亲似思索后，开口：“如果你要读书，那我和你爹只能用你的嫁妆给人家先生让人家收你，以后你再要嫁人嫁妆只能和你弟弟一样自己赚。”

见自家男人还想说什么，妇人用一句话打断了，“孩子大了。”

从第二天开始，宋萍开始进学堂读书，学堂里没有多少人，加上她才三个女孩子。不觉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彼财那男孩是刚从外地来的，虽年纪小，还没长开，却是举止文雅，待人温和，读书方面也是让先生频频称赞的。

“你看看你近来做的文章，写的什么东西，不想读就回去嫁人。”先生把她的文章扔在她面前，气道。说了她一顿后再评其他人的，男孩仍是让先生称赞并消下气来，宋萍很开心，好像被称赞的是她。

可没用，宋萍仍旧课上走神，想着男孩。殷紫月却注意到了她弟弟无可奈何的神情，她弟弟，叫宋安，宋安？他怎么才反应过来，宋萍在潜移默化他的想法，让他麻痹，一点点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南昭雪抽出腰间长鞭一鞭把铃阿婆抽死，看向那个赶耒的妇人，笑道，“阿娘，许久未见，近况如何？”

宋婉莹仍是不可置信，“你是？我的孩子，付观君，君儿？”说着，一下冲过去想抱住她。

然后，她的小腹被人捅了个对穿，原本空着的左手此时正握着把短匕。而后一下拔出，鲜血喷出溅在女子本就明艳的脸上，平添了几分邪魅。

南昭雪收回短匕缓缓后退，手中扬起长鞭勒住了她的脖子，而抽空找来的许明光便看见了这一幕光。不是害怕，她很喜欢，很兴奋。

人被她勒到听到骨头碎裂的清脆身响后又收回了鞭子在空中打出了清脆的声响，“你的这些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连害怕都不会。”

许明光微微一笑道，“害怕是最无用的东西，你不觉得吗？”

“我可真心喜欢上你了，等他们破开此处后你就和我走吧？”

青年在等待中只收到原地待命四字，并言这算给商木楠的试练，让他不许插手。这是师父的作风，便不多做怀疑了。只是四阶妖兽的气息开始变化，降到了三阶，的确不会有太大问题。

等到商木楠二人再次反回村长家，此处已燃起熊熊大火，这火并不寻常，根据她之前学的，这是奇珍榜上火榜排二十二的蚀魂，主要能力是无视外在保护焚烬他人或灵的魂魄，而这火只在百年前有过一次消息，后又忽没了音讯。

看着火在焚烬屋中物件后，四周景象都开始了变化，房屋败坏，白骨显现，忽明白了此前的种种怪异。

而柔白色的火焰在烧掉屋中物件后变小回到她刚救过的少年身边并钻回对方眉心，正笑和叶知寒说话。

好啊，两个小屁孩居然敢耍她。

再看殷紫月。

先生忽又有事，今日不能上课了，所以让他们先回家了。

宋萍照旧想跟着男孩直到对方回到家中，可今日却有了变故，男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向学堂里另一个女孩，直言：“我心悦你。”

其他学生都在起哄，“宋梵音，还不快答应啊？”

男孩名叫付瑾言，女孩名叫宋梵音，她的奶奶礼佛，和宋萍一样各字都是教书的老先生取的。只是在之前记忆里，她一直觉得是父母故意的，平安二字，是要她一生都要为弟弟祈福，因为她是个女孩，她不配。

只能说一个人非要这么想，谁也没办法妀变他人想法。

宋萍逃似的跑了，什么也没拿。

可第二日再来时，才发现宋梵音并没有答应，她还有希望，她开始模仿宋梵音的一言一行，也再次开始读书。挺可笑的，殷紫月想。

付瑾言也在那日后只留给宋梵音一句话，“我愿意等，等你也愿意。”

照这么发展下去，绝对是本狗血的雌竞三角恋文，那宋萍是怎么修仙的呢？事情转变来了，付瑾言其实是因为家族内乱逃出来的，本是修仙世家的小少爷，所谓的爹娘是仆丛。

凡人本不应和灵界中人牵扯上太多关系，可付瑾言不愿放下宋梵音又不想对方不同意，便请家中来的人帮村里的孩子测个灵根。很好，虽然资质挺差的，但宋梵音是有灵根的，而宋萍却是一群人里资质出类拔萃的存在，铁定是能跟着一块儿去了。宋安天资普通，本来想着爹娘没人照顾，可付家说每月会送十两银子到他们家中，也就答应了。

殷紫月心想，真是强加的恶毒女配啊。可事实并不同故事一样发展，后面的事出岔子了，人居然在给付瑾言下了药后真滚了床单，而宋梵音意外没掺和进来并彻底脱离了故事，人家修佛礼佛去了。这是要把故事改成女配上位吗？

而宋萍，又差点忘了，在经顾家举荐推去其他宗门后，改了名，自己查书改成了宋婉莹，并凭天赋成了萤华仙子坐下一名普通的记名弟子。

等他出去，任务估计也完成了。

滚过后她就怀上了孩子，应该是南昭雪。也是在那之后，故事岔子偏的更大了。和之前听到南昭雪说的一样，她不爱付瑾言，而付瑾言也在他再次外出苦闷喝酒消愁后，被宋婉莹直接弄成了太监，只留下一句：我不要了的男人别人也别想碰，我恨你付瑾言。

滚完后付瑾言没选择和她结为道侣，只是让她走，并在宋婉莹说她有孕后只说生下来抱给他就行了。真惨，殷紫月想。

在此同时宋婉莹的行为很割裂，时哭时笑，好似疯魔，先是请医修努力生下孩子，后又想直接把孩子掐死，再着又停住嚎啕大哭。

看着宋婉莹在留下那句话后逃走，她半路跑去抱回孩子丢到醉花楼再走，也因此差点被顾家派出来的修士抓住，最后凭着萤华仙子曾借给她的法器‘霓裳羽衣’反杀了那些修士重伤逃回了宋家村，心里一直在念：“回家，我要回家，爹，妮…”与此同时，殷紫月也在和她通感，身上疼到几乎走不动，灵力和神识近乎枯竭，再是情绪的冲击，他快撑不住了，不想再闭上眼，他想活，活下去…

“叮，共享类探索任务‘霓裳羽衣’已正式完成，任务奖励已被自动接收。”系统提示带来的还有那个狗系统的声音，“怎么就扛不住了，下次记得老实苟着，别被自己的好奇心真害死了。”

意识再次清明，他也好想从水中的窒息一瞬间挣脱出来。腿一软，差点直接摔地上，还好有人扶住了他，看去，脱口而出，“许…”

“我是叶青钱。”叶青钱无奈。

殷紫月才发现周遭的变化，祠堂成了断壁残垣，宋家先祖的牌位已散落一地，神像成了一个女人被钉死在了一幅挂在祠堂正中的画像上，看脸，是他在记忆里看见的宋婉莹照镜子时看见的脸，己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直到他走出祠堂，村庄早已成了废墟，白骨突兀出现在各处，身上还有尚未风化的衣物，应该是他之前见过的村民。

“知道你有很多问题，等会儿让我哥跟你说，我和明光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一路上，一切都变了样，乡间小路上铺陈着白骨如山，平常屋子早已荒无人烟野草杂生，可见这里是死了多少外地误入的人和嫁进来或招进来的别村人。

叶青钱边引着路边想着身体识海深处陷入昏迷的许明光，对于自己之前所做所为，她也是很懊恼，但当自己回忆到清醒时看见的那个女人，又是一阵烦躁。

不觉到了地方，叶知寒转身微笑打招呼，“来啦。”

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宋安，“该兑现你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