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公仇耶?

鲁达却待挣扎,只浑身酸软无力,哪里还挣扎得起。

陈通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怒目而视的鲁达,旁边史进则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鲁达歉笑不已。

鲁达嘶声道:“卑鄙小人!有本事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却使蒙汗药赚俺!”

旁边史进亦道:“俺也有些疑惑,贤弟但要拿鲁达哥哥,那日在延州野柳渡亦不在话下,何以大费周折来得此处赚他?”

陈通笑道:“鲁达这厮是个精明且性烈的好汉,那日在野柳渡,我若使得狠力,不是不能胜他,只却无法保证不伤他性命,更恐他临了抢先坏了信函,故才放任他离去。”

鲁达摇晃着沉重的大脑袋,流着口水含糊道:“北···鼻···扫···冷,萨···嘎···萨···嘎···”

话不曾说完,这厮便倒地酣睡了过去。

陈通与史进对视了一眼,却忍着些汗臭,将鲁达赤条条的尽扒了衣衫,然后寻一领絮被与他盖上。

二人将鲁达的衣衫靴帽从头到脚翻了一遍,终于从鞋底处找到了那封饱含脚味儿的信函。

面对这充满了男子汉气息的信函,陈通云淡风轻的将其展开,并细读内中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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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中吾弟:

近闻东来湿邪,寒气颇重。恐吾侄年少体衰,外感邪气,望多添裘衣,少行寡耍,以保安康。切记!切记!

兄师极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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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句,师极就是种师道。

种师道原名种建中,早年因避讳宋徽宗“建中靖国”的年号,故改名种师极,此时亦如故。等到未来一两年种师极再次出山立功后,方被宋徽宗接见并赐名种师道。

陈通读过此信函,立时明白其中的隐义。

大种这里以湿邪、寒气隐喻东京汴梁之高太尉的淫威,提醒藏身小种处的王教头小心行事,以免漏了行藏引来祸患。

当然,陈通能看透此信函背后的隐喻,却并不代表史进就有这等脑子。

他读得两三遍文字,却懊恼道:“贤弟这回做得却差了,不过是别个与自家兄弟通信问候,与恩师下落无有关联。咱俩却因此将鲁达哥哥这般戏耍折辱,强夺信函,着实失策也!”

陈通笑道:“哥哥休聒噪!此信看似平常,内里却大有玄机,只你看不得出而已。况且此番未必真就恶了鲁达哥哥,待得他醒来,我自与其分说。”

史进摇摇头,却并未说些甚么。

鲁达苏醒的时间远比陈通、史进预料的要晚,这厮酣睡了整整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清晨,这厮却才从饥饿中醒来。

这倒不是陈通他们用的蒙汗药霸道,而是鲁达早先奔波十数日,一路劳苦,身心皆疲乏的厉害,故而一觉酣睡至斯。

鲁达醒来后,带着些宿睡后的迷茫,先是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却听得浑身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鸣响,随后一阵如擂鼓般的腹鸣声让他彻底清醒了些。。

鲁达四下看顾,却见自己正身在一陌生的床榻上,浑身一丝不挂,只一张絮被遮盖了满是大红花绣的虬结虎躯,床侧则叠放了他的衣衫靴帽,且都是浆洗过的干爽之物。

鲁达也不顾其他,先把自家的衣帽穿戴了。

只穿靴子时,他忽的想起自己护送的信函,却是大急,连忙扒了靴子找寻,自无所得。

鲁达寻不得信函,顿时大惊失色,仓皇四顾时,却才发现榻边不远处的小几上,一盏茶壶下正压着封信函。

他连忙冲过去将信函抢在手里,却闻得一股令人作呕至极的汗脚臭味。

鲁达本待大骂谁家把信函沾染了这般腌臜,只少顷却猛然醒悟,这好像是自己干的腌臜行子。

鲁达细看得信函,却见立时又变了脸色,无他,只因信函表面的封泥早被破开了去,很显然有人拆开信函看过了。

鲁达立刻就猜到是哪个偷看了信函,他当即大怒,喝道:“陈通!史进!两个无义撮鸟!滚出来见洒家!”

这时屋外却忽的响起一阵大笑声。

鲁达听得,却一把抓起小几,猛然撞破门户扑了出去。

待他冲出屋舍,却才见得陈通正提着枣阳槊笑吟吟的瞧着他。

鲁达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烂榆木小几,又看了看那杆熟悉的枣阳槊,更腹中饥火烧的四肢发软,他略一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却自丢掉了小几,一脸不忿的叫道:“陈通,你这厮端的是不讲道义。你既有好本事,直以刀枪胜得洒家便是,何以使得下三滥的手段坑我!”

陈通笑道:“鲁达,你莫不知好歹!你这厮拼力奔波半月,早透支得心力,我若与你交手,却是不啻于耗损你命髓,不管最后输赢如何,你都活不得半百之数矣!且你我本无仇怨,我更喜你为人秉性,故一把蒙汗药让你酣睡三日,正好复你精气。”

鲁达冷笑道:“如此洒家还得谢你不成?!”

陈通道:“谢与不谢自随你,且先把这碗汤喝了!”

说着陈通却自身侧端出一碗油乎乎的漆黑药汤,递与鲁达。

鲁达直勾勾看那碗,皱眉道:“这是甚害物,洒家如何能饮?”

陈通大笑道:“你这泼厮,枉长得大身板,却如斯胆怯!还怕我害你不成?若得我果真有害你之意,前两日早下得手,何须等到此时!”

鲁达一想也是,却接过那碗汤药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不曾想那汤药看着埋汰,吃下肚后,恰似一团烈火瞬间膨胀开来,直燃遍鲁达全身各处,浑身暖洋洋的好似泡温泉一般舒爽。

鲁达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力,不过肚子里却也更饿了些。

他叫道:“一碗汤济得甚事?且来些酒肉饱肚才好!”

话音刚落,便见得史进端着一盆烂熟的带肉羊骨出来。

鲁达大喜,上前接过瓦盆,伸手便捞来大吃。

陈通又搬来一瓮好酒,,些个芝麻胡饼,鲁达自来者不拘,唏哩哗啦吃得开怀。

待得酒足饭饱,鲁达问道:“陈通,方才你与洒家吃饮的那碗汤是甚物?”

陈通笑道:“那是我家秘传固本培元的大药,专能稳固武者根基,增长精魄,吃此一碗,足以抵哥哥三年苦练之功!”

鲁达听得,却默默收了声,只叹口气,道:“贤弟,你这人虽得诡计多端,却不是个坏心肠的。洒家受你恩情,本该义气相报也。怎奈我早受大种相公恩德,偏你来劫洒家护送之信函,此乃公仇,非是私怨···”

只鲁达不曾说完,陈通却道:“哥哥莫急躁,你怎知我劫信函是公仇,且先看过那信中内容,却再说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