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了人,等他来了再来点菜。”康斯坦丁被侍者领着进入波姆餐厅一处空位后,取出一美元的纸钞递给侍者。
侍者理解的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康斯坦丁问道:“我想给我的客人打个电话,该去哪打?”
“请跟我来,先生。”侍者把康斯坦丁领到一处吧台,把鎏金做旧的复古款电话递给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转动着拨号盘,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对方听到康斯坦丁居然在州首府的波姆餐厅,有些惊讶,不过随后表示马上赶过来。
五分钟后,之前给他名片的那名中年男人出现在了康斯坦丁面前,看得出来他对波姆餐厅非常熟悉,和几名侍者和餐厅客人都打了个招呼,最后才坐下对康斯坦丁说道:
“如果知道这么快就能有结果,我应该和你一起从科特拉斯开车回来。”
随后他朝康斯坦丁伸出手:“伊凡,伊凡-邱达耶夫。”
“康斯坦丁-佩图霍夫。”康斯坦丁把厚厚一叠资料放在桌面上,苦笑着说道。
注意到康斯坦丁脸上的苦笑,伊凡疑惑道:“你看起来不太情愿来见我。”
“你眼神不错,邱达耶夫先生。”康斯坦丁说道:“我只是内心比较了一下,我死在莫斯科的几率高,还是死在科特拉斯的几率高,我觉得如果不见你,死在科特拉斯的几率非常高,所以给你打了电话。”
“正确的决定。”伊凡伸手拍了拍那些资料:“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州,没有人能越过我老板私下做这种肮脏生意,我猜你的老板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你怎么可能来这里?”
“恰恰相反,我老板没有让我约你。”康斯坦丁看向伊凡,认真的说道:
“你太低估了我老板的能力,事实上,他能越过阿尔汉格尔斯克州所有官员,把他看上的东西拿到手,所以我的正确做法应该是,根本不理会你,直接回莫斯科,也许半个月后,工厂就已经变成我老板所有。”
“你在开玩笑,在阿尔汉格尔斯克州发生的交易,不可能越过谢苗诺夫主席同志。”伊凡微微错愕,随后也同样认真的说道。
在本州涉及到企业的任何交易,无论是公对公,还是公对私,都不可能越过主抓这些工作的瓦伦丁-谢苗诺夫。
康斯坦丁肯定的说道:
“我只能说,我老板有方法且已经做好计划,百分百能越过他,在你以为的大人物谢苗诺夫完全无权插手的情况下,拿到他想要的造纸厂。”
“那你该让我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伊凡看康斯坦丁不像是开玩笑,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动作。
康斯坦丁不屑的哼了一声:“淳朴的苏联干部伊凡同志,你确定我说出来之后,自己能听懂吗?”
“说,我自己会判断。”伊凡催促道。
“他收买了俄罗斯联邦财产基金会的主席,等我把桌上的资料带回莫斯科交给他,他会交给俄罗斯联邦财产基金会主席,科特拉斯第二造纸厂如今已经大规模停产,账面上亏损的很难看,由基金会组织竞标出售它,州政府无权过问,那是联邦财产,不是州政府的财产,懂了吗?一间亏损的国营工厂,联邦竞拍卖掉它换取一笔给工人的安置费,非常合理。”康斯坦丁盯着伊凡的眼睛说道:
“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对吗?你们这些地方大员,还在用苏联共产主义的方式思考,但莫斯科已经彻底变成了资本主义思维。”
伊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听懂了对方的话:“竞标,价高者得?”
“我老板会注册四间公司用来参与竞标,也就是说,无论四家哪一家获胜,工厂都归他所有。”康斯坦丁点点头。
伊凡犹豫一下,问了个显得自己外行的问题,但没办法,他必须搞清楚所有思路才能跟自己的老板去汇报:
“他怎么肯定会只有自己的四家公司参与?”
康斯坦丁说道:
“因为我老板会想办法让基金会主席把竞拍安排在莫斯科举行,我不觉得如果有其他公司敢派出竞拍代表来抢生意,就算有人敢,我也很确定那名竞拍代表绝对没办法活着走进竞拍现场。”
“那为什么还要注册四家公司?”伊凡已经感觉自己不自觉紧张起来,因为对方说出来的方法他之前从没有思考过。
“一家公司报价最高,一家公司报价最低,两家公司报价中等,然后让报价最高的公司中标,但接下来,故事会发展成,它会和另外两家公司一起选择违约,拒绝签订买卖合同。”康斯坦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向对方解释着全部计划:
“按照竞拍规矩,其他对手如果违约,那么仅剩的那家公司胜出,哪怕它出价最低。”
“但是如果最低出价的公司也拒绝出资,选择恶意违约,该怎么办呢?这时候基金会就该走法律程序起诉这家公司了,这其实相当于锁死交易,不再给其他人插手的机会,而在起诉期间,我老板会把四家公司的股份稍稍变动一下,造成最终判决迟迟无法执行,最终结果,逼着俄罗斯联邦财产基金会与我老板出价最低的公司达成和解,也就是用当初的最低报价来达成交易。”
“可是忙碌那么久,你老板终究是要拿出一大笔钱来付给基金会。”伊凡不解的说道。
“伊凡,别这么天真,基金会如果不同意我老板分期付款,我老板是不会同意和解的,他只会首付百分之五或者百分之十,让基金会把工厂先交给他,至于后面的尾款想要拿到手,就去继续起诉吧,等程序走完,工厂早就已经被我老板包装漂亮卖给了外国商人。”康斯坦丁靠在椅背上,看向伊凡:
“听完了之后,你觉得我老板在科特拉斯的生意,还需要那位谢苗诺夫主席同志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