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强硬确实是要比卑躬屈膝来得有效。
而宁小云这等强硬姿态的背后,自然是明镜司一直以来所树立的威严与铁血。
这户部主事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一个小小的黄字八号密探,但却忘记了任何一位正式的密探,背后都有明镜司撑腰。
所以当宁小云拿出令牌,甚至做出要拔刀的架势时,他立马就被吓住了。
赶紧起身赔罪。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我户部绝不敢阻碍大人查案,卷宗库里头的一切卷宗,任由大人查阅!”
宁小云冷哼一声,收起令牌。
“这还差不多,现在立刻带我去卷宗库。”
“是是是,大人请跟我来。”
这位户部主事连连擦汗,一点儿也不敢摆架子,连忙点头哈腰的带着宁小云去了卷宗库。
卷宗库非常大,各路卷宗浩如烟海。
但都被整理的十分清楚,一卷卷、一册册都分门别类,不会有什么混乱之感。
“仓储街的卷宗在何处?”
“大人稍待,我来找找。”
“抓紧一点!”
“是是是!”
片刻后,户部主事拿来了好几份卷宗。
“大人,仓储街的卷宗都在这里。”
“没有遗漏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起火的那条仓储街乃是前朝所建,距今也并没有过百年,当中有二三十年都未曾使用过,故而与其有关的卷宗并不多。”
“好。”
宁小云席地而坐,开始翻阅这些卷宗。
那户部主事不敢言语,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等候。
一直把所有卷宗都看完,宁小云眉头不由皱起。
这卷宗里头所记录的,基本上都是仓储街那几座官家府库中粮油数目。
以及这些年间的几次调用。
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但宁小云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于是他又把卷宗翻了一遍。
一旁的户部主事见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则是暗暗撇嘴。
哼哼!
查不出什么东西,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明镜司的密探,也就只知道用明镜司的名头来耀武扬威罢了。
宁小云又翻到了记录粮油数目的那一部分,仔细看了看。
又将后面调用这些粮油的数目进行了对比。
这一对比,宁小云立马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儿。
数目有出入呀!
最近的一次调用,是在四年前给附近的一个州县赈灾,从仓储街的府库之中调拨了三十万斤的大米,以及十万斤的豆油。
而府库之中原本的数目是一百万斤的大米,以及七十万斤的豆油。
如此一来,府库之中剩下的数目应该是七十万斤大米,以及六十万斤的豆油。
可卷宗上却记着,那一次调拨物资之后,府库中剩下的大米是四十万斤,豆油是五十万斤。
这中间凭空没了三十万斤的大米,以及十万斤的豆油。
账目对不上!
卷宗上也没有任何的说明。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宁小云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户部的卷宗应该不会记错。
府库粮油的数目都肯定是要核对的。
不可能随便写个数目上去。
宁小云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户部主事,心头微微思量了一下,当即起身。
“这份卷宗,我要带走。”
“啊?”
户部主事闻言有些惊愕。
“大人你查阅卷宗可以,要带走......只怕不行呐。”
“为何不行?卷宗上有问题,我要带回去详查,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起码要让我向侍郎大人禀报一下呀。”
户部主事一脸苦涩道。
“你禀报你的,我带我的。”
“大人,这......”
“你一味阻拦,莫不是卷宗真有问题?你想阻挠办案?那我定然要将此事禀报给指挥使大人,让他亲自来跟你们户部尚书谈谈?”
户部主事:“......”
他是真的无语了。
这宁小云动不动就用阻挠办案来说事儿,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这罪名可大可小,真要计较起来,那他还真承担不起。
就这样,宁小云将这份数目对不上的卷宗带出了户部,顺利回到了明镜司。
同时去确认死者身份的两个密探也回来了。
将一份名单交给了宁小云。
二十八个死者,里头却只有二十六个人的身份已经确认。
皆是仓储街负责看管府库的库丁,以及力工,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当宁小云看见那孩子的年纪时,心里不由的刺了一下。
七岁!
才只有七岁的孩子,竟然就这么葬身在火场之中了。
着实是令人惋惜。
“这孩子是一个力工的儿子,父子两人都死在了大火之中。”
一位密探沉声出言,语气也是颇为难受。
“孩子的母亲说,孩子想他爹了,她就带孩子去了仓库,然后她回家做饭,没想到......“
“唉!”
宁小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那还有两个死者的身份呢?没有亲属来认领吗?”
“没有。”
两个密探齐齐摇头。
“剩下的两个死者烧得最为严重,完全看不出面目,四肢都残缺了,也没有亲属来认尸体。”
“现在只能是让我明镜司的仵作去验尸,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宁小云嗯了一声,朝着两人抱了抱拳。
“二位同僚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等到下午,宁小云刚吃了饭,就见另外两个去火场的密探也回来了。
“我们没有什么发现,仓库里头的东西基本上都被烧没了。”
“辛苦二位了。”
......
等到黄昏时分,陈玉娇终于是回来了。
她一脸的疲惫,回来之后猛灌了一壶茶水。
“别急,你慢慢说。”
宁小云一边为她沏茶,一边说道。
陈玉娇十分豪迈的擦了擦嘴,从胸口掏出了一枚玉佩。
然后又将火场中捡到的半块玉佩拿了出来。
两块玉佩放在了一起。
宁小云定睛一看,不由露出惊容。
“一模一样的?”
陈玉娇摆摆手。
“不一样,这块是假的,仿冒真品做出来的。”
“哦?”
宁小云赶紧拿起端详,果然能看出一些端倪。
虽说样子几乎一模一样,但玉质明显有有差别,那半块玉佩显然更加细腻透润。
“咋弄回来一块假的?”
宁小云不由问道。
陈玉娇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右臂低垂,左手擦着脸上的汗水。
“我跑遍了东西两市所有的玉石铺子,这玉佩的样式非常特殊,只有东市的两家玉石铺子才有。”
“非常名贵,像这种一块玉佩,就要大概三四百两银子。”
“我买不起,只能去找另一家专门做玉石仿品的铺子,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顺便打听点消息。”
“那做仿品铺子的伙计告诉我,这种真品玉佩一个月都卖不了一两块,但只要卖出去了就都是高价,而且买的人也都是达官显贵。”
听到这里,宁小云立即明白了陈玉娇的意思。
“你是说......只要去查那两家玉石铺子,就能找到这半块玉佩的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