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筷子巷9号

这是一座老房子。蓝色油漆铁门有些暗旧,走进去有一个小小院落,红砖铺就的小径通向屋门,右手边是水泥筑成的自来水管贮台和水槽,一个棕色的低矮圆缸,有红色的小鱼嬉戏和粉色的小睡莲花正盛开,地里植着绿油油的蔬菜;正值9月初,左手边的老石榴树挂满了红色的果子,有的已经笑咧嘴,美人蕉、月季、牡丹点缀其间,南墙有一小架葡萄,紫色的果子挂满竹架。

虞珍子的父亲虞安然是锦城大学的考古学系教授,弘珉名义上是他从小收养的义子,与珍子青梅竹马,两人后结为连理。虞安然前年离世,去往龙界任职。

狐灵是龙界与人间的灵媒,他们遍布平原山川,市井村野,随遇而安,千百年来为龙界守护灵魂立下汗马功劳,但也鱼龙混杂,有作恶的狐灵必遭严惩。像弘珉这样天不赋异禀的鱼人,正好被龙王尊上看中,成年后往返人间、龙界,既是信灵,又是一方狐灵的管理者和监督者,还为龙宫在人间采购奇珍异宝等。

屋子是两层小楼,上下加起来一百八十平方的样子,一楼是客厅兼餐厅、洗手间加一间卧室和小贮藏室,二楼两间卧室外带一小书房、洗手间。

珍子引离潭父子客厅落座,“百灵,给哥哥和殿下洗水果、沏茶。”

“嫂嫂不必拘礼,在这里称我离潭便是,百灵叫我姑父就好。”

珍子笑道:“那我就称殿下妹夫吧。”离潭默认。

父子二人环顾四周,客厅两面墙的书接近屋顶,就连通往二楼的扶梯靠墙一面也是书架,楼梯隔几阶放两个软垫,坐在楼梯上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读书。驭陌想到父亲的房间也是满满的鱼皮书。

“你们长途颠沛,一定疲累,我给妹夫和驭陌准备了干净的衣物,可以先行洗浴,我和灵儿去备饭。弘珉在本地的锦城大学做图书管理员,今天是大学里一年一度的图书节,他在学校忙呢!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晚上就见到了。来日方长,妹夫和驭陌自有时间各处游历,看看能不能找到弘瑾?”

离潭知道岳父大人已派信灵来此打点,喝茶之后父子两人自去洗浴。

百灵雀跃着,和妈妈准备午饭,她最崇拜的就是龙,“妈妈,我有没有可能见到姑父真身?驭陌哥哥是不是真身也是龙?”

“灵儿要懂礼貌哦,不要冒犯姑父和哥哥,龙的真身在人间是不能被看到的,是龙界的大忌!”

“噢。”灵儿撅着嘴不开心,她的心口上有朱砂烙,是一条小小的龙,表明它是龙界的狐灵,必须忠诚于龙界,但她生前却没有资格到达龙界。她对龙充满了幻想,这种神奇的生物和无尽的能量让她膜拜,她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龙的形象,爸爸称她为“小叶公”。

却说百灵热心的教姑父和哥哥怎么使用淋浴花洒,怎么调节冷热水,两人笨手笨脚地调来调去,不小心淋一身凉水,“哥哥,你不要站在花洒下面,万一热水出来就烫到了!”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调好水温,驭陌心情好极,他觉得这才像家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亲切的爸爸,可爱的妹妹,还有贴心的舅妈,一切都再好不过了。

父子两人竟然同浴,尊贵的离潭从没有想过此生会和另一人一起洗浴,驭陌也没有想到爸爸会和自己一起洗,离潭看着瘦削的儿子,心里一阵心疼,心想在凡世中与小陌做一对平凡的父子也是幸福的。

两人穿着珍子准备好的亲子装,深灰色软牛仔裤,深蓝色polo衫,简直帅呆了!父子两人在镜子前打量对方,打量自己,都禁不住开心的笑了!

午餐是自家种的蔬菜和米饭,珍子特地做了两条清蒸海鱼,驭陌吃起来味道好极了,他感激舅妈的贴心款待,禁不住道:“谢谢舅妈,味道真好。”“小陌真懂事啊,舅妈的手艺不如舅舅好,晚上让舅舅露一手。”

珍子本打算让父子二人在二楼一人一间卧室,但离潭坚持两人同住一楼卧室,他想好好照顾儿子,补回逝去的时光。卧室里有两张床,本来就是接待客人用的,墙上依然是装满书的书架。两人也都累了,纱质窗帘将9月的午后阳光挡在外面,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离潭从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一觉醒来,暮色已染,驭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说明他还在睡梦中。离潭静静的躺着,他聆听着这一吸一呼的节奏,觉得和弘谨在一起的安静、平和、幸福一点一点地回来了。“小陌,我的儿子。”他心里默念着,好让幸福时光走得慢些再慢些。

院门“吱呀”一声,弘珉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珍子急忙迎出去,“还在睡。”

离潭连忙起身。小陌一骨碌爬起来;“舅舅回来了!”他没穿鞋,几乎从房间里冲出去,一下子扑到舅舅身上,舅舅一个猛劲把小陌的屁股托住抱起来,“哎呀呀,这么沉啊,给老舅闪着腰了!”离潭看到小陌这么亲热舅舅,自己反倒疏了一层,心下有些酸酸,又感激弘珉一直以来对儿子的悉心爱护。

小陌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从舅舅身上下来,从小到大,每次见到舅舅,他俩都来个这样的拥抱,从小远离父母,这份亲情对小陌的成长至关重要。

弘珉问道:“殿下,来路还顺利吧?”

离潭道:“顺着信灵们那条老路,挺顺利的。小陌还应付得很好。”

“这小子灵气着呢!”

驭陌仔细打量舅舅,面色红润,腰身挺拔,两道浓眉,一双虎目,一咧嘴嘴角两重笑纹,不笑也笑,看着就亲切。舅舅比量着他的身高,捏捏他的肩膀,“又长高了一块,要多吃饭啊,瘦。”

百灵忍不住了:“真让人妒忌,爸爸和哥哥这么亲啊!是不?姑父?”离潭一下被小孩戳中心思:“你真是个鬼精灵啊!姑父要谢谢你爸爸啊,把哥哥照顾的这么好。”一家人都乐的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