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瞬间盈满湿热血腥味。
厉时序指尖缓缓抚上我的脊背，仔细探查每一根脊骨，欣然道。
“不错，这仙骨生得甚好。”
“如果洛禾能恢复仙身，我可以考虑助你澄清谣言，重回师门。”
人死了，哪里需要什么清白？
我抿唇摇头，“不必。”
动作间，腕间银铃轻响，这是他曾送我的礼物，并许我一个愿望。
男人神情恍惚一瞬，放轻声音。
“待抽去仙骨，你可向我提任何愿望。”
我掀起眸子，平和道：“我死后，骨灰就帮我撒进后山崖底吧……”
话音刚落，厉时序蓦地拽住锁魂链，任凭鲜血汩汩流下。
“江思羽！抽个仙骨而已，不会死人！”
“你若敢再起龌龊心思，我就亲手把你送回后山，受万蛇啃噬之苦！”
眼前人影重叠，耳边也嗡嗡作响，我只得含笑点头应着。
“不必麻烦。”
毕竟那时，我早已被系统抹杀。
恍惚间，我在天牢外看见许久未见的师尊。
他是我的第一个攻略对象，此时却强制让我同江洛禾定下灵魂契约。
契约内容是若仙骨不能让江洛禾恢复仙身，那我自愿将全部灵力渡给她，永生永世做她的灵气容器。
父母仙陨前曾将我和妹妹托付给玄祁，尤其妹妹意外走失后，师尊对我更是上心。
旁人千金难得的灵丹法器，都仿若流水般送给我。
眼看好感度即将满分，江洛禾回来了。
她带着满身伤痕，扑到师尊怀里嚎啕大哭。
“不道姐姐为何要吸走我的灵力，还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只一句话，我从师尊的掌上明珠，变成残害至亲的阴狠小人。
江洛禾总躲在师尊身后对着我瑟瑟发抖，求我别再扔下她……
师尊待我日渐冰冷，同门更是将我视为洪水猛兽，甚至故意引我至魔窟。
我吊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师门，可等来的确是被逐后山。
他们说，是我自作自受。
陷害江洛禾不成，自己反被困在魔窟。
后来，肖宸予带我重回仙界，师尊不敢置喙，却一一细数我过往不堪。
残害亲妹，叛逃师门，勾结魔物……
他强迫我把江洛禾送上肖宸予床榻，我断然拒绝后再次被逐出师门。
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
契约既成，玄祁沉声叮嘱厉时序，“仙骨万万不可有闪失。”
厉时序点头应和。
玄祁像是不放心般，又出口询问，“如若不成，这废物还能再生成仙骨吗？”
我凄笑出声。
“我已同帝尊和离，自不会再有仙骨。”
玄祁瞬间喜上眉梢，“可是真的？既如此，洛禾便可做帝后了！哈哈！”
我无力靠在墙角喘息。
下一秒，他却猛地爆出十成灵力，将我重重击倒在地。
“你是故意的！故意不想生出仙骨救洛禾！”
“她是你妹妹啊！”
鲜血自嘴角溢出，满目皆是红色。
曾经师尊和煦慈爱的面庞，如今仿若地狱爬出的恶鬼，直取我性命。
鲜血浸湿玄祁靴底，他慌忙皱眉后退，紧张询问。
“流这么多血，会影响仙骨吗？”
见厉时序摇头，玄祁又端起一副仙尊做派，轻拂袖口，眼中尽是嫌恶。
我伏在地上，忍不住嘴角溢出痛呼，“师尊……”
“卑鄙贱人！谁是你的师尊！”
果真如此。
我闭上眼睛自嘲笑着，指尖灵力一转，剜下额间红色朱砂。
那是拜入师门时，他亲手为我点上的师门印记，还双指对天发誓我永生永世皆是他心爱弟子。
既然要被抹杀，那这印记也是无用了。
为保仙骨灵力，抽取过程不能用任何麻醉之物。
一股凉意自后颈刺入，顺着脊骨节节向下剖去。
本应该痛不欲生，可过往那些甜蜜温馨瞬间却仿佛淬了砒霜般渗入五脏六腑。
我哭着哭着，却骤然笑起来。
他们看着我又哭又笑，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跟着身后的匕首。
仙骨自身体抽出那一刻，汹涌磅礴的灵力归于寂静，肌肉因为剧痛微微抽动，我躺在血泊中气若游丝。
厉时序眼中虽有惊慌，却还是先施咒将仙骨封入乾坤袋。
我仰头看着窗外残月，好温暖……
想竭力伸手去触碰这月光，却只能任凭手臂无力坠下。
终于，可以结束了啊。
我缓缓呼出最后一口气。
【系统自主转换攻略任务！】
【系统统计攻略对象悔恨值，请宿主等待！请宿主等待！】
魂体脱离身体，我茫然地听着系统的电子音。
血腥味瞬间盈满牢房，我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个死后世界。
厉时序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恍然转身，见我面色发灰躺在血泊之中，忍不住大喊。
“江思羽，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见我不应，他指尖灵力凝聚，不断向我身体送去。
“别装睡了！”
“起来啊，你不是最喜欢同洛禾争了吗？”